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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唐關注,字子東,家世以文雅稱,喜為詩,有唐人之風。嚐賦《鬆聲》一篇雲:夢破鬆聲枕上聞,睡魔夜半戰吟魂,初疑秋雨連江岸,乍覺寒潮上海門。招引好風來古寺,追隨月色下前村,晚行欲問聲來處,鬱鬱蒼波漫不分。

王文正公遺事:公幼時見天門開,中有公姓名,弟旭乘間問之,公曰:要待死後墓誌寫上吾不知此。言雖雲拒之,亦可見其實有是事矣。龐莊敏公帥延安日,因冬至奉祠家廟齋居,中夜恍忽間見天象成文,雲:龐某後十年作相,當以仁佐天下。凡十三字,注視久之方滅,公因作詩記之雲:冬至子時陽已生,道隨陽長物將萌,星辰賜告銘心骨,願以寬章輔至平。手械之,題曰《齋誠密記》。其詩藏其曾孫益孺處,用小粉箋,字劄極草草。按實錄,自慶曆元年初,分陝西四路,公與韓忠獻、範文正、衛聖源三公俱為帥,至皇三年登庸,適十年。夫天道遠矣,而告人諄諄如此,理固有之,不可盡詰。

彭資器尚書(汝礪)、熊伯通舍人(本)皆鄱陽人,其父並為郡吏,兩公少從學。彭公既魁天下,聞報之日,太守即喻其父,使罷役,且以己所乘馬及導從並命郡吏送還家,鄉閭以為榮,其徒相與言曰:彭孔目之子既已為狀元矣,熊孔目之子當如何?次舉,伯通亦擢上第,時前守已替去,後守悉用前例送熊之父還家,自是一郡歆豔,家學益眾。

仁宗朝,京東有劇賊執濮州通判並淵縱掠,時蔡子正尚為小官,建言宜如漢高元不以劫質開奸路,急捕係之,朝廷從其言,賊黨遂壞散,自是以才能顯。其後,江西廣東福建路盜賊稍起,至千百為群,公然被鎧甲擁旗鼓肆為剽掠,吏莫能禁,子正複建言,請嚴敕所屬其除民患,時執政者記其前言,因就付以其事,遂除江西提點刑獄。子正至部,首下令民有器甲者,與期限,俾首納,原其罪,於是競自歸納,前後得六萬餘,擇其精者給巡捕吏兵,賊氣已奪。先是,群盜常恃眾恃兵仗以販魚為名挾鹽以賣,子正複令販魚者齎鹽不及二十斤,眾不至五人,不持兵,皆為良民,吏毋得問,自是人情大安,盜亦消弭,子正迄為名帥。

傅獻簡公事仁英兩朝居言路,榻前論事,是是非非正色抗議,未嚐少有苟容姑息之言,退而與人道之,亦未嚐少有驕矜自負之色。及出為郡,循循然遵奉詔條惟謹,所親或問之曰:公以直節聞天下,今雖為郡,謂當時有所縱舍以自表見,奈何俯首奉法如此,何以自別於常人乎?公曰:不然,君子素其位而行,言官行言事之職,牧守行守土之任,此古人所以安分而明守也。聞者歎服。

司馬溫公嚐與邵康節論近代人物曰:清、直、勇三者,人所難能也,吾於欽之畏焉。康節曰:欽之清而不耀,直而不激,勇而不慍,亦為難矣。世以為知言。

魏鄭公言,君臣同心,是謂一體,豈有置至公而事形跡,若上下共由茲路,邦之興喪未可知也。予嚐愛此言最切於治道。夫事形跡者,本以示公,然考其實未有不出於私其身者也。宋盛時士大夫立朝論事往往信道任誠,粲然如骨肉之相與,識者以為美談。予聞故老道一二事,太宗平晉之初,以並州交城縣地勢險阻,可以控扼山外,且有金鐵之饒,建以為大通監領交城,綿上二邑。大中祥符中,複廢為縣,呂獻可嚐宰交城,以為宜複為監,即具利害奏聞,而自請就為知監,任興複之事。且言臣於審官院差除已是合入通判資序,若朝廷允從所請,即於臣別無僥幸。

客至則設茶,欲去則設湯,不知起於何時,然上自官府,下至閑裏,莫之或廢。有武臣楊應誠獨曰:客至設湯是飲人以藥也,非是。故其家每客至,多以蜜漬橙木瓜之類為湯飲客,或者效之。予謂不然,蓋客坐既久,恐其語多傷氣,故其欲去,則飲之以湯。前人之意必出於此,不足為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