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沒有震動感許久,我開始試探性地打開“保溫瓶”的蓋子……。
第九節
斷臂少年,我勒個去
打開蓋子,呼吸到空氣,我知道“保溫瓶”安全著陸了。往外一躍,跳出來,幹脆!還不知到了什麼地界,剛準備感慨一番,欲言又止。到外麵了嘛?顯然我並沒有出來。剛剛的寒意消散不覺了。撲鼻而來的是花香!很強烈的香味。我現在站在的地方應該是安放祖先棺槨的正室,可是又不確切。一般先秦至漢,才會有豎穴木槨結構:從地麵垂直往下開掘一長方形土壙,作為放置棺槨的墓室。在掘墓室時候,為了圖方便,其墓坑口通常呈倒金字塔型(也有叫鬥型的)。
所謂的鬥型墓坑口,就是我眼前的正方形的夯土層。正方形越往下,越小,直至剛好放下棺槨。夯土層一般有五層的,當然也有諸侯王墓是七層的,除了戰國後期越禮的,沒有比周天子九層規格還高的了!我眼前所見的,肯定超過五層,往下,就估算不出來了!難道我祖先老早前還是封疆裂土的王侯?
我晃了晃手機,擦,沒有電了。手機電筒的光都沒有了。隻能摸索著向下走去。
漸漸的,光線越來越明亮起來,隻是很柔和的樣子。我已經踏過明顯的四個台階,現在置身的地方卻不再像夯土層,而竟然是一個大大的花壇,足足五六十平方的花壇!花壇分三層花色,先紫再紅然後的金色。雖然顏色不同,卻一例都是矢車菊。花越往下,張得越密,差一點擋住中間躺著的一個未腐的屍體(顯然沒有用棺槨包裹)。
這是一具年輕貌美的“男屍”,半裸上身,看麵貌,死前也就二十來歲。身長約摸一米八五,後天殘疾,右胳膊齊肩整個被截取。詭異的是他全身繪滿紋身(超出我的見識),心髒處竟然凸起一塊大肉球!肉球還在跳動,擦!拍《異性》呐?
男屍沒有躺在棺材裏麵,卻被放置在我腳下的這座長方形的“床”上。這床,近乎透明,冒著絲絲白氣。我極其興奮,操起手就摸起來,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寒冰玉床”啊!可能是太興奮的緣故,我用力過大,抓起了一塊“邊角料”!那哪是什麼玉做的,明明就是一塊濕噠噠的明膠,不客氣的說就是“果凍”!而且這個果凍床還是溫熱的。整個大果凍還被上下插著拳頭粗的電極。不過,看起來倒是挺科幻的。我準備仔細找一找這電極是否有電源……。
嗖的一下,身邊的這貨,跳了起來!這具屍體跳了起來!嚇得我往後退了好幾步。
“大夢,來了啊!看來時間到了,幫我去取一下穿戴……”,男屍開口講話了,證明他就沒有死,否則詐屍的話,出來個粽子(僵屍),我也沒有黑驢蹄啊!
我準備開罵,他媽的,好好的,裝死人。但大腦立馬飛速轉動開了:他剛剛說什麼,對,“穿戴”,衣服的意思嗎?擦,什麼年代的人啊!
“你是……那……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認識?”
“我叫李知行,一恕沒有提及我嗎?”這個男子一臉疑惑地問到。李一恕是我爺爺,他怎麼認識?
“李知行”,知字輩。我們家的輩分排行按慣例取“一鳴天下知”。我老爸給我取名時候沒有遵循慣例,否則我就應該叫“李天夢”了。“那你怎麼認識我爺爺的?”
“認識?一恕是我兒子,談認識二字,不就是笑談了嘛!我孫子,應該是鳴字輩,大孫子叫鳴仙。而你這個名字,是我取的,叫大夢。因為我喜歡夢露(口味果然複古,我喜歡伊麗莎白泰勒),反正以後也要見到這個討喜的曾孫,幹脆也帶個夢字吧!”他恰似回憶地,翻了翻眼白。
好吧,我承認爺爺說過“夢露”這麼一回事來著,可是,你要我怎麼相信,眼前這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是我曾祖父!!!
他以眨眼的速度,穿上了我給放好的一套板直的中山裝。
就在這個時候,老爸來電了!開頭就是:“見到我爺爺了嗎?”
“大概……見到了……”我不確定地答到,“可是他是一個小青年啊!怎麼……”。
“對啊,給我爺爺接電話……”老爸提示到。
青年接起了手機,一陣寒暄,“對,仙兒,是大夢,還沒有叫呢……還是不要叫吧,把我叫老了!……”他又把手機交接給我,還順帶一句,“現在電話果然都這麼小了!”
“怎麼沒有叫太爺爺啊,下井前我不是在碑上提醒你要有禮貌的嘛!”老爹一嘴責怪的語氣。
“你也沒有跟我提前打招呼說會見到活的老祖宗啊!關鍵他還是一個年輕人,如果不是在這個家族裏麵,誰會信啊!”我反駁到。
“噢,對了,在我設計的防爆保溫罐裏麵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極速漂流的感覺!”老祖宗近乎興奮地瞪著眼問到。
“還漂流?感覺啊……感覺……就像被衝下去,再翻上來……”我回憶到。
“就是就是,我根據在不列顛國看見的可以衝水的馬桶,設計的。用的虹吸原理,前後室用液氧封住,開鑿U型暗道聯通。”他沒有緩氣就又接著說,“衝,用地妙,證明液體流夠大,跟我原初設計的一樣,哈哈……”。
“衝水馬桶的原理!我怪不得,怎麼這麼怪怪的……”。要不是你輩分長,我非罵死你不可。竟然把我當那什麼,衝出來,還一臉興奮得意的神情!
“太爺爺,這衝水馬桶早就普及了,不是什麼稀罕物,不用把它的原理剖析給我聽了”,我想潑一潑冷水。
“哦……大千世界變化多端,唯有自強不息,學西洋技法,正我名族……”,我去,他竟然接著感慨了進半小時。
“太爺爺!”我想打斷他的回憶,因為我還有一大串緊要的問題要提問呢!
“嗯!還有馬上出去,不要叫我太爺爺什麼的,叫……我家族排行十三,以前小名十三郎。”他補充到:“給我起個洋氣的名號”。
“不叫太爺爺?”我遲疑到。
“不叫不叫,叫太爺爺不方便我們在外麵開展工作!”
“哈哈,開展工作?搞得跟地下黨一樣,難道還要起個代號,叫老K?”我心裏麵嘀咕著。“要不叫李恩俊,怎麼樣,韓國人的,老叫這個俊那個美的”。
“韓國?”
“哦。就以前的朝鮮,現在也發展成美國的樣子了,比英國經濟還發達呢!”我補充到。
“好好好,就叫恩俊了,想不到啊,朝鮮也可以開關盤活經濟,嗯。我最關心東洋人,他們怎麼樣,還如鬣狗一樣嗎?”老祖宗提及了日本。
“一樣,狗改不了吃屎的貨。隻是一樣還是很富裕,不過,咱們中國也快趕上了!您不必擔心,現在倒是要擔心我們怎麼出去!”
我指了一指罩著地的外圍,全是銅牆鐵壁。
“我中華兒女多才俊,人才代代出,不煩不煩!翻看曆史篇章,不是隔個百八十年,就……”。還說著話,不知他按了“果凍床”上的什麼東西,一陣機械電氣聲後,早晨的陽光灑在了我的臉頰上,一條通往外麵的路豁然於眼前。
“我不知道你爹怎麼安設的電源開關,先把床邊的電極斷了電,讓床休息休息,好歹陪我幾十年了!”
我找到了內外相連的浪湧電流保護開關,實在找不到總閘,關掉這個吧!誰知道老爸怎麼神叨叨地裝的。我哢嚓一聲,把它撥了下來。
“俊哥,咱們出去吃早點去!”我隨口說到。
“嗯,俊哥,不錯的叫法,走,吃吃早飯,我不經常吃早飯的……”。
“我想也是,都幾十年沒有吃早飯了,您老!”
我們倆都樂了,往外走去!
第十節
山外青山,樓外有樓
外麵的太陽已經過了旗杆。第一次感覺,外麵的世界是生機勃勃的。本來我家這邊缺水,後來到了南方,才明白什麼是煙雨江南。我們這邊接壤內蒙古大草原,沒有多少可觀的景色。現在,看見綠油油的草都分外可親可愛。
“到‘門外樓’吃蔥油蓧麵(也有叫裸燕麥麵的)去!”我建議到。
“蓧麵!好,走啊!”
一路上“俊哥”的叫他,他不介意,倒是挺喜歡這個稱呼。像個小孩一樣,對新鮮的事物興奮的不行不行的。甚至連坐小汽車上街,都要有一番感慨!說我們的生活水平都趕上美國胡弗(好像是經濟大蕭條爆發時候下台的總統)提出家家有小汽車開天天鍋裏一隻雞的參選語了。其實也是,一個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咱們國家還半殖民半封建時代呢!跟現在確實不一樣。
到了門外樓,蓧麵一上。望著這“三生三熟”的蓧麵,夾起一大筷子,蘸起我喜歡的酸甜醬料,胡吃海列起來。邊吃邊聽著老祖宗講的話。
“我們等一下要準備一下,估計七天以後就開展工作!”
“估計七天,七天幹嘛?開展什麼工作啊?”我麵對眼前這個神叨叨的老頭,被搞得莫名其妙,聽他的話好像是要去拯救世界一樣的語氣。
“首先我要換掉身上的這身行頭啊!總感覺別人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那是,又不是在浙江橫店拍戲,你穿著個中山裝,能不顯眼嘛!”說到這,我就好笑,如果剛剛不是我堅持,在井墳裏,他還非要戴上一頂平頂圓帽不可(我隻在電視上和複古風的花笙記店裏見過)。
“然後買去交趾的船票”。
“去哪?餃子是個什麼地方啊?”
“交趾,就安南啊,哦,是的,嘉慶帝還賜封過‘越南’這個國號。”老祖宗拍了拍腦袋答到。
“越南啊!用什麼古稱謂,都聽不懂!”
“不是還沒有用幾年嘛,沒有習慣,還是叫交趾習慣。”老祖宗解釋到。
“沒有幾年?嘉慶皇帝,那不是**戰爭前的事情了。俊哥,你什麼時候開始睡覺的?”
“我一共困覺困了三次,最近一次是民國二十九年。再上一次是嘉慶十八年。”老祖宗回想著。
“民國二十九年,按民國紀年法推算,1911加29,也就是1940年……抗日戰爭……”。
“是的,我還打過東洋人,參加過保衛東北三省的戰鬥,封印過蓋世太保九頭蛇創出的怪物……1962年被你爺爺叫醒,去了美國,見了約翰肯尼迪,還認識我的夢露,哦!太短就兩個月……”,老祖宗又開始回憶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東西,現在感覺到我的渺小了。我又聽了些故事,就提出了我的問題。
“不過,去越南幹嘛呢?為什麼還非要坐船呢!現在那個漂洋過海的船票真的很難買的……”。我這個時候又想起了白百合演的那部《失去的那五年》,白百合失憶了,送給男朋友五年前流行的諾基亞5330,還說是他想要的,說很難買,能不難買嗎?
“有其他方法?我要去越南取東西去。”老祖宗一臉疑惑。
“當然!”我解釋道,“現在去國外一般都坐飛機,是客機,你們以前可能沒有普及吧!”我感覺他不知道也很正常,誰叫他是個古董呢!
“那真是太好了!”
“飛機是又安全又快,關鍵有個問題……”。我很無奈的說到,“我身上付個兩碗蓧麵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是這個出國的機票也太貴了!”我不免想到,這幾年,家裏麵可不如祖上富貴。雖然咱們家宅基地確實也大,卻被政府禁止買賣房產,隻有經營和居住權。加上這些年老爹一直秉承祖上積德揚善的原則辦事。上山香客的錢,除了補貼家用,多
的全部捐出去了。
“那不是問題!”老祖宗斬釘截鐵的說,“等一下跟我走就行了。”
錢不是問題,那什麼是問題啊?我越來越摸不著頭腦了。不過既然說沒有問題,那就先安心吃麵吧!
“現在買東西,還是用中央銀行的法幣結算嗎?”
“不,現在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用的是人民幣,呶,就是這種紅票子,印著毛爺爺的,當然也有用信用卡的……”。我開始給老祖宗講起《貨幣戰爭》裏麵淘來的東西,聽得他直點頭,哈哈,班門弄斧了。不知過了多久,我們才吃完。
“帶我到Citibank(花旗銀行),你爹說北京有辦事處的”,俊哥發話了。
我們就是這樣到了“京城”。雖說花旗銀行在花旗集團下,是個跨國大銀行。但在中國隻有私人業務……。
我不知道他沒有身份證,是怎麼進行銀行係統裏麵的身份認證的。反正報了一串數字,簽了自己名字過後。一個穿著得體,舉止優雅的“姐姐”,立刻走過來笑臉相迎,安排我們進入貴賓接待廳。
“請幫我把聯係一下Citibank的美國本部,我要開保險箱。相關事宜請安排一下!”老祖宗很和氣的說。
“好的,李先生,作為您的私人委托人,我還是要重新問一下,預置的口令密碼。”後來我才知道,作為私人委托人,可能一輩子隻為幾個客戶專門服務,薪水不菲。眼前的這位姐姐姓陳,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碩士畢業,精通十七國語言。包括北方河內話(越南語),喔!看水靈的樣貌,其實也就二十出頭啊!
“我愛夢露!”俊哥語出驚人地答到。
“李先生,請稍等!”陳姐姐,開始就行視頻轉接業務。沒有幾分鍾,那邊就打開了像小房間一樣的保險櫃。
“請問您需要取哪一樣?”
“‘法華彙’的那一張地契。”老祖宗放慢語氣對我說,“那是子先兄給我購置的地產,希望我一起歸隱於鬆江……”。
“子先是誰?”我開始習慣性的提問。
“徐子先,就是徐光啟,明朝大儒,科學家,官至崇禎朝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宰相級)……”陳姐姐在一旁解釋了起來,一點都沒有驚訝感。
“曆史書上麵編《幾何原本》的那位?”
“是的。他與李知行先生,曾經同朝為官,頗有交情……”好吧,眼前的這位姐姐比我淡定,在為我現場解說著。
“您這麼了解我們家世啊!”我不禁問。
“沒有啦,業務需要,也是委托人要求的……”她微笑說到。
“幫我以適當的價格交易出去”,老祖宗指著這張地契說到。
“這筆單子交易量太大,我必須重新確認一下,請問您急需近千百億美金的嗎?”陳小姐顯然很緊張。當然,我不是緊張,我是吃驚到下巴打到腳麵。
“有這麼多嗎?我沒有資金去越南。我需要馬上動身,需要現金。”
“冒昧的問一句,20億人民幣的地租夠嗎?”姐姐緩和了一下氣氛。
我吃驚之餘,插上了話:“什麼……地契……值這個價?”
陳姐姐解釋到:“李先生說的法華彙是老地名,現在叫上海徐家彙……。而李先生擁有三分之一的麵積,按照1983年,我的前任與上海市政府簽的交換意見,地方政府象征性給使用費,這20億是八三年至今的……”。
“不過如果您隻要需要,買賣權還在……”姐姐又補充到。
“20億,買飛機票到越南夠了嗎?”老祖宗提問我這個奇怪的問題。
“當然!”我弄得哭笑不得,“買私人飛機都夠了!”
隨後,俊哥不知道跟姐姐說了些什麼,陳姐姐竟然答應隨我們一起。陳姐姐(名字叫陳楚妍),後來的兩年,在一行人中,她扮起了類似大管家的角色,可謂十分出色,鞠躬盡瘁。
“走,換身行頭去!”老祖宗叫上了楚妍姐姐上了我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