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謅!”梵音斜眼:“你騙誰?!”
“我真的沒騙你。”文舉臉色沉了下來,沉重地說:“那一回,都以為我就那麼死了,連我自己都認為,真的見不著你了。”他深有感觸地拉起梵音的手,柔聲道:“清揚,八年遠戍邊關,九死一生,我是想著你才活下來的。”
梵音冷不丁被他一拉手,臉又紅了,想要掙脫,文舉卻很用力地越握越緊,她大窘,舉手欲打,忽又想起他那句“那一回,都以為我就那麼死了,連我自己都認為,真的見不著你了”,心裏一刺,有些生疼,驟然收回了手。原來他是到邊關打仗去了,還受了傷,差點就死了,傷得很重嗎?他傷在哪裏?心裏想著,一雙眼兀自烏溜溜地在文舉身上掃來掃去,急切地尋找他身上有沒有受傷的地方,臉上關切的神情一覽無餘。
一絲淺笑掛上文舉唇角,忍不住他又逗她:“紅什麼臉?!小時候我又不是沒拉過你的手。”手中暗暗一使勁,猛地一下就把梵音拽進了懷裏。
梵音促及不防,被文舉生生地攬進了懷裏,一抬頭,看見文舉一臉的壞笑,猛然醒悟過來,知道自己上當了,當下翻臉,惱怒地推開文舉,抽身便走。
眼見她真的生氣了,襟衣雪白的身影驟然轉身,文舉的眼前忽然浮現當年的情景:桃花林中,也是自己惹她生氣,眼睜睜看她離去。雪白的衣裙在粉紅的桃林中穿過,沉默的背影透出些許落寞,矮枝拂過她的發梢,飄落片片桃花瓣,沾在她的發上、衣上,她渾然不覺,隻是目不斜視、心事重重地走著,仿佛進入虛渺境界。不知為何,那一刻心中的傷感和害怕,熟悉的感覺此刻又從心底湧現……
“清揚——”文舉伸手去拉,“不要走!”心底有種強烈的感覺,不能讓她走,再也不能讓她離開他半步,他想像當年一樣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你不要走,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說過的,你不會離開我,你會永遠陪著我。”
誰知沒抓到梵音的手,卻扯到了她的裙子,那邊梵音執意要走,這邊文舉抵死就是不鬆手,隻聽“嗤”的一聲,雪紡的襟裙被扯破了很大一幅,抓在文舉的手上,因為用力過大,連著的襯裙都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腰部以下,玉腿若隱若現。梵音的臉色頓變,驚慌失措地看文舉一眼,慌忙低頭去遮掩,將裙子死死地捂住腿。正羞愧難當時,一件披風就輕輕地搭在了肩上,文舉將她裹在了自己的披風裏,裹進了自己的懷裏。
清揚,你再也掙脫不了了,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文舉將她緊緊地抱在胸前,緊緊地抱住。梵音想掙脫,可他箍得那樣緊,勒得她就快要透不過氣來了,就這樣無助地被他抱著,她感到一陣眩暈,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在他的懷裏,可以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耳畔有他深重的呼吸,靠著這個寬厚的肩膀,很溫暖,很踏實,很——
……舒……服……
“清揚——”是他在輕聲呼喚她的名字嗎?低沉的聲音帶著顫栗,忽悠悠就象來自另一個世界:“你會永遠陪著我的是不是?”
梵音沉默著,心亂如麻,欲罷不能,忘記了回答。
集粹宮,龐後正在問公公:“林家那邊有何動靜?”
公公答:“自消息傳給林太傅之後,如娘娘所料,林家還算平靜,二小姐確實心有不甘,大小姐好象不是很願意入選太子妃。”
龐後淺笑,眉毛輕輕一挑:“噢,可知林大小姐是何原因不願入選太子妃?”
公公回話:“暫時還不知曉。”
“再嚴密監視,隨時來報。”龐後正要遣下公公,忽又想起什麼,問:“太子近日都在忙些什麼?”
“殿下近日還是忙於朝堂之事。”
“是嗎?”龐後冷笑一聲:“你挺會做人的啊。可我怎麼聽說太子最近常去歸真寺啊?”
公公嚇得麵如土色,戰戰兢兢回答:“奴才不是有心欺瞞娘娘,是因為……”
“是因為太子有吩咐是嗎?”龐後臉上陰雲密布。
“奴才不敢,奴才……”公公爬到龐後的腳前,叩頭如搗蒜:“娘娘,您饒了奴才吧,您不知道,太子他,他……”
“他怎麼了?竟會把你嚇成這樣?”龐後不屑道。
“娘娘啊,上回沙平知府被人彈劾一事,當日議事時太子曾有交代,但後來還是傳到了**,”公公偷偷瞥龐後一眼,龐後一想,是了,上回沙平知府被彈劾一事,是前堂值事的太監傳話過來的,因沙平知府是龐相國的門生,所以龐後出麵幹預,致使太子無法查處,最後不了了之。
“哼”龐後道:“傳到了**又怎麼樣?”心想,最後太子不也順了我的意願?!
公公用發抖的聲音回答:“那日議事時在場的太監,後來都被盡數坑殺,一個也沒有留下。”
龐後倒吸一口冷氣,全殺了?一個也不留!
舉兒,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無力地揮揮手,沒有再繼續追問了,公公如釋重負,連忙叩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