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佛堂鬥拳情動擾清修 舔犢情深暗(3 / 3)

不是重要的事他是不會特別交代的,去歸真寺會有什麼重要的事?

要特別交代?!不能讓**知道,不能讓我知道?!

這件事,究竟有多重要。

龐後若有所思,吩咐道:“輕車簡從,我回一趟相國府。”

一輛簡樸的馬車從皇宮側門悄無聲息地駛出,趕車的和押車的均帶有配劍,車內隻坐著龐後和她的貼身侍女兩人。

馬車毫不張揚地進入白洲城的繁華地段,前麵不遠就是相國府,馬車緩緩靠近,趕車人正要勒馬,卻聽車內傳來一聲:“不要停,一直朝前走。”趕車人繼續驅馬,不大功夫已到郊外,隻聽車內又吩咐:“去歸真寺。”馬車驟然加快速度,向歸真寺急馳而去。

佛唱閣,梵音坐在桌前,拿著書,眼睛卻盯著窗外的竹子,一動不動。

剛才的一幕,那張劍眉英挺的臉,眉宇間一股霸氣,慢慢地向自己湊近……那一瞬間的恍惚,我這是怎麼了?他是文舉,是我的朋友,除此以外,我們不應該還有別的什麼。可是他為什麼會對我說“求人。”求的是我麼?為什麼說求我?要我永遠陪著他?!難道,

難道他想娶我?

梵音臉上一紅,想起被他裹在披風裏緊緊地抱著,不由得心跳加速,猛一下醒過神來,神色大變,不,不行!絕對不行!

我要息心止步,息心止步啊——

可是被他深深凝視著的感覺,令人怦然心動;被他緊緊抱著的感覺,令人心神蕩漾,為什麼我會無法動彈、無從抗拒?聽見他輕喚“清揚”的聲音,為什麼會臉紅,為什麼會猶豫,為什麼會心亂如麻?我這是怎麼了?不該是這樣啊——

她無限煩惱地放下書,信步走到窗前,望向那雲淡風清的天空,想從那裏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梵音。”

她猛然驚覺,回過頭來,見戒身師兄已經進了正廳。

“師兄。”梵音躬身行一禮,心裏奇怪,平時師兄有事都會召她去禪房,鮮有登門,今天怎麼親自來了?

戒身的臉上還是一如往常的嚴肅,語調仍是平緩沒有感情:“今天他又來了?”

他?!梵音一愣,又想起藏經閣裏的發生的一切,臉上潮紅,怕被戒身看見,忙低頭回答:“是的。”

戒身卻沒有望她,隻虛無地注視著前方,定定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梵音回答:“知道。”

“哦,”戒身仍是平靜:“那你說他是誰?”

“是我兒時認識的一個朋友。”梵音將從前在桃林中相識一事詳細地告之了師兄。

“原來你認識他已經很久了,”戒身點點頭,又問:“你知道他是誰嗎?他的身份?”

梵音愣住,他是文舉,他是誰?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啊,從來沒問過他,他也從來沒有說起過。她狐疑地望著師兄,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戒身看她的表情,心中已經明了,他在心裏深深地歎息了一聲,緩緩說道:“他是當今太子爺,未來的皇帝。”

梵音呆住,文舉是太子,他竟然是太子。

戒身見她端立無語,眼神暗淡,心中不忍,當下不發一言,看一眼正廳匾額,甩手離去。

梵音,你天資聰穎,應該明白師兄的用心良苦。

息心止步吧,凡緣一起,萬念隨心,一切苦楚,都會接踵而至。

你與皇家的淵源,是天意,是宿命,更是劫數啊——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趁一切還沒有開始,息心止步吧。

梵音目送師兄紅色的袈裟愈走愈遠,才怔怔地轉過身來,循著師兄的眼光緩緩抬頭

白底黑字的牌匾:息——心——止——步

息心止步!這四個字重重地撞擊在她的心頭,淚水頃刻間迷蒙了雙眼,她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心頭錐痛。

師兄,你是在暗示我,不可以再往前走。

他是太子,文舉是太子,而我隻能是梵音,隻能是清揚——

我們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墮入紅塵,便是萬劫不複!

戒身默然回到禪房,剛推開門,卻見師父空靈方丈端坐,目光精矍地望著他。

“師父。”戒身跪下。

“唉——”空靈方丈長歎一聲,惋惜道:“用情至深,則容易心起執念。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參不透麼?”

戒身叩頭下去,良久也不曾抬頭。

“凡事不可強求,宿命無法改變。”空靈方丈幽幽道:“禁足寺中,遠離祭祀,不也是沒能躲過桃林邂逅?!一別經年,苦尋不遇,不也還是要再次重逢?!當日的惡兆天機,注定了今日的因果循環,你是攔不住的,天意不可違。為師要提醒你,蒼生社稷的安危和舔犢情深,孰輕孰重,要分得清、看得破、放得下。”

空靈方丈的話似驚雷砸響在戒身的耳邊,他牙關緊咬,默然闔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