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比鬥望鄉亭 二(2 / 3)

王黼雖然有從人們護著,可是也頂不住星璿的攻勢。胸口上重重的挨了一腳,悻悻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言。眾人互相安撫了下,就開始第三場的比鬥。隻見從寧端的從人裏走出一個四十來歲的文士,走向早就擺好的桌前。拿起一支毛筆,二話不說就洋洋灑灑的寫完了一篇蘇東坡的水調歌頭。蘇東坡是本朝的名家,作古也沒有多少年。所以蘇東坡的文風依然很有市場,文人墨客無不敬仰。眾人上前一看,懂行的立馬就明白過來了。孫五河搖頭晃腦的說:“唉。。。看樣子你們十有八九是要輸了。好家夥,竟然請來了小米先生。”曾新兒卟啉卟啉著大眼睛問孫五河:“什麼是小米先生?小米不是煮粥的嗎?”易之揚也是一臉的迷糊:“小米?手機嗎?我這裏倒是有個iphone,不過沒電了,也不知道敵得過嗎?”孫五河噗嗤一笑:“蘇黃米蔡,你聽說過吧。”曾新兒一臉迷茫的看著孫五河:“豬?黃?米?菜?豬和米和菜都是吃的我知道,黃是蛋黃嗎?”易之揚吃驚的看著這白目的小姑娘,連自己這個未來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蘇黃米蔡。當朝竟然還有人不知道?孫五河無奈的搖了搖頭:“小米先生是大米先生,米芾的長子。蘇黃米蔡四大家裏,眾人大多最愛米芾的字。他以二王為尊,筆法在縱擒自如的技巧中抑揚搓轉,而在形意間則蘊藏著流暢自如的魅力。”曾新兒吐吐舌頭,表示自己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易之揚心想:“竟然能請來米芾的長子助陣,這幫人到底什麼來頭?難道說這次踢到鐵板了?”聽孫五河這麼一說,不明所以的人也都知道了這文士是大家米芾的長子。趕緊上去見禮,不少人眼睛盯著那副字,透露出貪婪的目光,不住的叫好。

忽然間,曾新兒大叫一聲:“你們看他又在耍怪了。”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星璿看那邊熱火朝天的品評吹捧,於是也不二話,自己一個人默默拿起一把掃帚在地上劃拉起來。遍地的黃土先是用掃帚平整幹淨,於是地上就四四方方的露出一塊兒沒有絲毫雜物的虛土。王黼嘴賤的毛病又犯了:“看著架勢倒是個不錯的莊稼漢,是個好把式。”易之揚厭惡的看了王黼一眼,生怕星璿隨時衝過來要了他的命。曾祖望微微苦笑一聲,暗暗的站在王黼身前,見識過星璿的火爆脾氣,生怕再出波折。令人吃驚的是,星璿這次並沒有理睬王黼,依然全神貫注的書寫。卻不是拿起大掃帚亂掃一通,而是拿起掃帚,隻用掃帚尖兒在地上勾出字樣來,而且字的大小竟然和米芾長子寫在宣紙上的大小一般。這就已經在技巧上壓過了一頭,眾人心中雖然驚奇,但是也決計不相信星璿能在書法上鬥得過得大米真傳的小米。

王黼的嘴賤又開始發功了,“呦嗬,耍把式的,不錯不錯,有兩下子。天橋下擺個攤兒一天也能賺幾十文錢,下次爺路過的時候,一定多賞你二十文。”話音一落,就引來圍觀的人一片哄笑。星璿的手微微一抖,一撇卻是偏出了半分。易之揚生怕王黼這樣影響下去,星璿會發揮失常。王黼一見得手,立馬心起,正欲張嘴再為主子立下奇功。卻見星璿額頭上冒出絲絲細汗,眉頭皺的都要左右錯位了,手中掃帚一轉,一捺勾回來,竟讓那偏出半分的一撇在整體上顯得相得益彰了。飛揚起來的塵土還不及王黼張嘴再損,就全都落了進去。王黼彎腰不住的呸土,卻是也惹來一片笑聲。識趣的都和王黼拉開了點兒距離,生怕又有塵土飛來殃及池魚。少頃,星璿掃帚一落。就見一篇洋洋灑灑的洛神賦如刻在石壁上一樣,鑲嵌在地上。單就這起勢的架勢就已經剩過了小米。眾人紛紛圍上前去觀看,可是星璿這貨卻和離弦的箭一樣,衝向王黼騎在身上一頓猛揍,眾人隻好再回來拉開星璿。還好易之揚提前準備,知道星璿是有仇必報。也難為他硬是忍了這麼久。要不是易之揚早早的拉住星璿,王黼就不是變豬頭這麼簡單了,那就是給閻王爺送豬頭了。不過王黼倒是很抗揍,挨了這麼多次打,雖然重傷的和豬頭一樣,卻依然堅挺的沒有趴下,從這個角度惡俗的看,倒也算條漢子。這一次倒是寧端先看出了門道,“我倒說你哪兒來底氣叫板呢?原來是本朝大家蔡京的字樣兒。你竟然能將蔡京的字寫成這樣,倒是有趣,不但是融會貫通,而且還樹上開花,別具一格。倒是小瞧你了。”星璿倒是不理會寧端,衝著小米說:“怎麼樣?米友仁,服不服?”米友仁細細的看過星璿寫的字,在腦海中仔細回憶自己見過的所有蔡京字樣兒,確實沒有一副字是如此的。心中已然認輸了,可是輸贏又豈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米友仁微眯雙眼,老僧入定一般,並不言語。

易之揚看米友仁不言語,就對曾祖望和寧端說。“曾先生,寧先生,我兄弟的字繼承了蔡京的字樣精髓,又在其基礎上進行了拓進。這一局似乎是我們勝了。”王黼還想上去胡攪蠻纏一番,白紙扇的工作嘛,有一項就是無理也要占三分。卻叫星璿擋在當前,到不了跟前去。曾祖望細細品味了片刻:“不錯,易兄弟說的對,小米先生的字確實精妙,盡得大米先生真傳。但是星璿的字更是有超越先輩的氣勢在。所以這一局,當是星璿和易之揚勝了。”星璿和易之揚高興的相擁,好險好險,總算從死亡線上掙紮過來,扳回一局。軟轎裏又微弱的傳出一個聲來:“寧大官人怎麼就輸了呢?”寧端站在軟轎旁,微微一笑:“不打緊,輸了一局而已。”

曾祖望站在場中宣布最後一場比鬥開始。又是寧端下場,易之揚倒是挺佩服寧端的,四場裏竟然有兩場是自己親自下場比試的。此人並不像是一般草包富豪,能在棋藝上贏了張小寒,現在比畫又親自下場。看來真是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啊。畫畫這東西,易之揚自問還是有點兒心得的。因為他從小就畫畫,先後拜過好幾位名師學習。當年差一點兒就去列賓美院當研究生了,所學所知自然比寧端這個一千年前的古人強太多了。因為易之揚會的很多技法都是歐洲文藝複興後才誕生的,這會兒打死誰都不可能會。為此易之揚專門提前預備好適合的水粉紙和顏料、畫筆。本來想做油畫,可是這個年代到哪兒去找橡膠水呢?水粉紙是沒有了,所以易之揚專門找了個做紙的師傅,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出了勉強能用的水粉紙。顏料和畫筆也是找人按要求特製的。他不像寧端一樣一張宣紙鋪到桌上就開始白描,而是支好畫架,立好畫板,定好水粉紙,才用碳條輕輕的打型。水粉紙一拿出來,不光王黼譏笑,就是寧端也忍不住搖了搖頭,這麼粗糙笨厚的紙怎麼能和自己上好的宣紙比較呢?易之揚心想,要是小爺今天連你個土包子都畫不過了,就直接剁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