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情,一旦超過了兩個人知道,就不能稱其為秘密了。
王庶人的小本子,在經過了間諜小宮女、帝後、板子等人之後,知情人群進一步地擴大。葉皇後為了保險起見,又告訴了她哥哥葉國公。葉國公沒再告訴任何人,卻又叮囑準女婿薑長煬:“萬事要謹言慎行。”
薑長煬又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他兵權也交了——本朝製度,即使有那麼一點子經營的勢力,也絕不會到能夠擁兵自重的程度——也不大跟吳藩勾連,頂天了到各大寺廟道觀尼庵裏給老婆點油燈做法事跑得勤快一點。其他的時候,除了必要的應酬,從來不亂跑。再規矩不過的一個人,有什麼要謹慎的?
朝廷要清理的是楚逆諸事,他是個功臣兼受害人,能有什麼事?
但是葉國公是不會閑著沒事兒無的放矢的,薑長煬聽完警告當場就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還請您明示,這麼讓我猜,我怕猜錯了反而會壞事兒。”
葉國公:“……”後悔自己嘴太欠!不提醒什麼都沒有!這麼一提,萬一刺激錯了方向,做出什麼讓元和帝起疑心的事情,反而是幫了倒忙了啊!葉國公心裏那叫一個後悔,最後哭喪著臉說:“王庶人臨終胡言亂語,不對,她還沒死那會兒,剛生完皇子正風光的時候,就說楚逆要反,還說你會附逆。現在她死了,聖上又查出些事情來……”
薑長煬更奇怪了:“我此生並不曾見過此人,與楚逆隻是相識而已,王庶人何以冤枉我?聖上又怎麼會信呢?我確信自己並不曾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難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我不成?”
葉國公:……可不是就有另一個你做的麼?
眼瞅著瞞不下去了,葉國公隻好說:“你讀過誌怪小說沒有?”
這個倒是真讀過,在湘州的時候,綠汀書坊的書極其流行,沒跟彭敏訂親的時候,薑長煬就愛看,兩人訂親之後,他更是包圓了彭敏的話本供應。但他不明白:“這跟王庶人、聖上有什麼關聯?”
葉國公道:“是一樁荒唐事,聖上偏偏信了!”將王庶人的事情擇要講了。
薑長煬:……尼瑪這是皇帝該幹的事兒?“年年祭天,年年祭祖,為的不是過心到神知。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可要這些事情能信了,那大陳國最令人向往的地方就不是內閣而是欽天監了!”薑長煬正式鄙視起元和帝來。
葉國公道:“噤聲!年輕人!這等事情怎麼能說將出來?他正信這個呢,你唱反調,不是找死?上一個諫他的禦史,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吃砂子呢,那還是禦史呢。”
薑長煬抿起薄唇,捏一捏拳頭,給葉國公行了一禮:“謝國公指點。”
葉國公連連擺手:“別叫旁的人知道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父母兄弟亦不可說,你可敢立誓?”
薑長煬慨然應允:“這是自然。我若令國公陷於險境,日後還有人肯向我透露消息麼?隻是國公得了這消息,又說出來……會不會麻煩?沒帶告訴旁人吧?”
“父母兄弟皆不敢言,如何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