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時元和帝並不想聽的,他所關心的乃是“兩世為人”。聽完便發問:“在江西,攔截著不令往京中示警的,也是他?”
“是。”
“不是你麼?”
“不不不不不不。”
“你不是與賀家有仇麼?”
柳氏心裏咯噔一聲,忙說:“雖則賀敬文無禮又無才幹,故爾拒之,實不至於耽誤了朝廷的正事。”
元和帝隻聽了前半句:“無禮又無才幹?不是因為他瞧不上你拒婚?”
柳氏蒼白的臉染上了薄薄的紅暈:“並不是,妾豈敢以私廢公?!委實是賀敬文為人無禮!難道他尊敬過陛下麼?”
板子無語地看著這個女人,賀敬文要不是忠君愛國,早八百輩子就附逆了!擱現在還要挑唆啊?就板子本人而言,希望這件事情就止步於柳氏,別再查下去了!什麼重生不重生,什麼先知不先知的,宮外頭的一個女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啊?為了她,將大家都卷進去,不值得!根本對事情沒有危害嘛!葉皇後也是這麼個意思,吩咐過他相機行事。
元和帝卻不這麼想的,焦躁之下,便命用刑。
錐心般的痛楚傳來,柳氏還不明白為什麼要對她用刑!指揮使也莫名其妙:“陛下,不是問逃亡的事情麼?”怎麼扯上賀敬文了?
柳氏痛得厲害,便大罵穆從善,又捎上賀敬文:“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有出息的假惺惺,沒出息的沒教養!”她路上已病過一場,此時熬刑不過,竟昏了過去。拿水潑醒,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真是雞飛狗跳!
元和帝的疑心愈重,卻又問不出什麼來,隻得作罷。板子有心將此事在此了結,奉元和帝回宮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提出:“聖上,看今天這樣兒,您要總往詔獄裏見女囚,外頭又得吵起來了……”
跟元和帝說話,不用說滿了,提出問題就可以了,他自己就會接下去,元和帝想了一陣兒,命板子:“你明天帶幾個慎刑司的人過去!親自審!死了不要緊,問得明白了就行!”
板子大喜:“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將事情辦妥。”
太監對於刑罰的想象力是驚人的,板子奮力的結果,連錦衣衛都覺得膽寒。她倒硬氣,惡到一定程度的人,都比尋常人有韌性。開始的時候,柳氏還想熬刑,一直喊冤。奈何板子是一群身體殘缺的人裏最狠毒的那一個,柳氏到最後已經神誌不清了,板子問什麼,她都點頭。
板子滿意地試試柳氏的鼻息,假惺惺地說:“大小算條命,哎,拿碗參湯給她吊上。”
自己卻回去跟元和帝彙報:“她招了,奴才問她的事兒,都應了。她確實是另外那一個,嫌棄賀敬文沒出息,擇了穆從善。她倒是沒有做什麼大事情,婦道人家,知道的不多,心眼也不大。”
一切都與元和帝的推測合上了,人們有時候尋求幫助並不是因為要聽別人的意見,而是為了給自己的答案找到一個證據。元和帝滿意了,板子也滿意了,宮內宮外都滿意了,不滿意的,大概隻有柳氏。
板子又請示柳氏要如何處置,元和帝大方地道:“這等妖孽,你去給她一個痛快吧。”
薑長煥眼看著板子去灌了一碗鴆酒,親自過去將柳氏的屍首運到亂葬崗埋了,對著枯藤老樹昏鴉亂墳堆兒深吸了一口氣——這一關,總算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