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布條一圈一圈緊緊纏繞在肢體上,骷髏信心大增,越幹越帶勁。
相對於糊泥巴來說,這可是個精細活,尤其是纏繞關節部位時。骷髏嚐試了很多辦法,最後還是去掉關節部位的硬泥,以柔軟堅韌的水草取而代之,才較好的保證了活動的靈活性。那本羊皮書,則被骷髏纏繞上身時小心地裹在胸口處。
這是它擁有的第一份財產,必須好好保存。
包紮完畢後,骷髏的形象讓人不敢恭維——全身一圈圈的纏滿布條,連頭部也隻露兩個黑乎乎的眼窩,微弱的藍色靈魂之火好像無神的眼睛,隻有那本羊皮書帶來些許意外,隆起如同棱角分明的胸大肌——它儼然成了一個體型強壯但動作笨拙的僵屍。
幸好亡靈沒什麼審美觀,而且包紮的效果不錯,舉手投足之間,動作變得自然許多,至少不用時刻擔心泥巴會脫落。
骷髏很滿意,繼續搜刮屍骸周圍的財寶。
屍體腳上有雙皮靴,正好保護骷髏那兩隻一直泡在泥水裏、沒法包裹泥層的腳掌骨。至於那把鏽跡斑斑的闊刃劍,至少還能看出來是一件武器……
骷髏把劍扛上肩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到原處,感覺自己的鄰居不再可怕——在亡靈界,擁有武器可是高等不死生物才能有的權力。
可惜沒人見證它的發家致富。鐵甲鱷填飽肚皮,鑽進淤泥深處休息去了,隻露出一排刺狀骨甲。
骷髏回到石頭的陰影中,無聊地抬抬胳膊動動腿,一遍又一遍檢視自己的勞動成果。
兩個來自不同世界、不同類別的生物享受著各自的滿足,肮髒的沼澤地竟平添了幾分難得的靜謐。
然而平靜注定不是這裏的主旋律。
一個人類男子罵罵咧咧地闖入鐵甲鱷的地盤。
他身上的服飾樣式繁雜,且顏色眾多,明明隻是初秋,他卻披一件貂皮大衣。寬鬆的大衣明顯不合身,時不時從肩頭滑落,他卻寧肯占用一隻手專門拉拽大衣,也不把胳膊穿進衣袖,解放雙手。
在人類社會,隻有貴族才能穿戴如此華麗的顏色,尤其是那件大衣,胸口還別著一枚銀光閃閃的徽章,更彰顯出此人絕不普通的身份。
隻不過,他的衣服都很破舊,大衣領口和袖口的貂絨毛差不多都磨光了,走進沼澤地,更是渾身沾滿泥水,配上他那胡子拉碴、愁眉不展的麵孔,似乎又不太符合一個貴族應有的形象。
骷髏不知道人類社會複雜的規則,它隻有一個想法:他的靈魂力量真活躍啊!連自己那暴躁的鄰居都比不上!
男子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泥濘的沼澤地裏,忿恨之情溢於言表。
“笨蛋強尼,連那種低劣的謊言都相信!梅花鹿又不是魔獸,體內怎麼可能有晶核!再說怎麼可能到這裏抓梅花鹿!老尼爾森,要是害死我的隨從,我跟你沒完!”
自言自語中,男子發現附近動物的屍骨增多了,變得有些緊張,開始東張西望。可他既沒有看見躲在石頭後的骷髏,也沒有看見大半個身子埋在淤泥裏的沼澤領主了,緊走幾步,一腳踩在鐵甲鱷的尾巴尖上。
鐵甲鱷清夢被擾,怒氣勃發,猛地回頭張開血盆大口,掀起一波泥水。
驟聞嘶嘶的恐嚇聲,刺鼻的腥臭味撲鼻而來,那男子顯然是嚇傻了,居然從腰間拔出一把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花劍。
花劍是為避免貴族決鬥時對彼此造成重大傷害而特製的兵器,重量輕,劍身薄且軟,對鐵甲鱷來說不比一根魚刺的威脅大多少,男子卻像溺水者抓著救命稻草似地朝鐵甲鱷拚命揮舞著,嘴裏還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這種自殺性質的舉動,招致的結果隻可能有一個——酒足飯飽的沼澤領主不介意咬死一個白癡以表明自己對這片區域的絕對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