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或死,天神的賭局(2 / 3)

辛狄已經駕雲飛過很多低矮的山頭,她直奔主峰而去。

陰羅山的主峰,東來西往的人們在官道上眺望過無數次,看上去並不高。辛狄也看過幾次,目測比當年白虎嶺那巍峨的氣勢,要差多了。

空中冰冷的風讓辛狄不由自主的飛得更快,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因為她已經飛了很久,可主峰還是那麼的遙遠。

她雙眼運功,看到腳下是一片片連綿的山巒,山巒密集的中間有黑色的霧氣,霧氣當中突然拔高出一座巨大的山峰,那就是陰羅山的主峰。

辛狄仔細判斷出主峰的位置,然後使出全身力氣,用最大的速度飛去。可是不管她怎麼飛,主峰總是與她保持一段距離,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神結禁!”辛狄想起了黑團曾經跟她說過的神族結禁,看來這次,她不得不下降到山林黑霧當中去,在地上尋找神結禁的突破口。

黑霧濃密且粘稠,她不願潛入其中。她降低高度後,快速的貼著山尖飛行,朝主峰的方向靠近,卻發現這也是徒勞,從濃霧中探出的主峰依然遙不可及。

她停駐片刻,隻好把身子一沉,紮入濃霧當中。同時,主峰的某個山尖,一點紅芒瞬間掉下,沉入濃霧不見。

辛狄在濃霧中,雖然有妖眼法力相助,也隻能看數十步遠。她降在一座山頭,雖然林疏,但是山地並不平整,怪石崚峋。她站定後,估摸著主峰大概的方向,就借著樹木與凸出的石頭為支點,彈跳前進。

雖然看不大清,但是聽風聲,這種前進的方法速度也不慢。很快,辛狄就看到一條從山穀裏穿過的河流映入眼前。冬季,河岸兩旁白雪皚皚,河麵卻飄蕩著水霧與黑霧,並沒有結冰,可見河水又深又急。

辛狄跳到河畔一塊凸出的礁石上,往對岸打量。她發現河水似乎繞著一座山峰在流淌,而且山很高,半截身子隱藏在雲霧當中。

辛狄一驚:“主峰!”

從方位上來判斷,這裏肯定是主峰無疑。辛狄不禁暗自高興,原來神結禁也不是那麼難破。

河流並不寬,應該一躍就可以飛過。

辛狄定了定神,朝著對岸“蹭蹭蹭”的幾下騰空飛身。她腳不沾水,速度極快,眼見就可以抓到對岸的崖壁。正當她往前伸出手,準備搭住一塊岩石的時候,她低頭看到水中有個巨大身影快速的往上浮起。那個身影好似一條巨鯨,它上浮的力量帶起水花湧動,水中拱出一個長條狀凸起,然後往兩邊展開。

辛狄轉過身,背靠崖壁,在空中停駐,詫異的看著腳下翻騰的水浪。她化出鋒利的指刃,交叉著舉到胸前。她意識到來者不善,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拱形的水浪消失了,水麵恢複了起始的平靜。辛狄垂下手,張眼往水中探去,她想看清楚著怪物到底是什麼。

很顯然,辛狄沒有應付水中怪物的經驗,她的東張西望讓她失去了擊敗怪物的最佳時機。如果此刻她明白怪物下潛隻是為了更好的浮上水麵衝刺一擊,她就應該高高躍起,再伺機反擊。

當辛狄看到腳下的水底迅速變黑,她才意識到不好,急忙躬身往上退去。辛狄的身型剛剛往上一彈,如沸騰開鍋的水中“轟”出一張巨大的嘴,把辛狄腰部以下的身子全部咬住。然後,怪物一扭頭,“噗通”咬著辛狄紮入河水當中,翻騰的身子劃出完美的曲線,潛入河底。

水中的辛狄胡亂的揮舞著指刃,想卡住某些東西,比如岸壁或河底的岩石,來穩住身子。但那隻怪獸力量奇大無比,任憑辛狄怎麼翻騰,它絲毫沒有要鬆口的意思,反而越咬越緊。怪物的咬,也給辛狄帶來了痛楚,似乎不是被兩排牙齒咬住,而是被絞住,下半身被很多牙齒絞住的感覺。

辛狄察覺到,怪物咬住自己的同時,在用很多牙齒咀嚼著自己的身體。痛楚告訴她,這個怪物滿嘴全部都是牙齒,而且不停的在蠕動,把她整個人往口腔裏麵拉。

“這到底是個什麼?”水中移動速度太快,辛狄看不清怪物的臉,隻好把指刃對著它的腦袋一頓亂劃。可怪物似乎是木頭做的,對她盡根而入的指刃毫無感覺,就算是肉被切開了也無所顧忌,隻管用巨大的嘴使勁咀嚼著辛狄。不一會兒功夫,已經快吞到辛狄的胸部了。

“不行,再這麼下去,我會被吃掉的。”辛狄快感覺不到雙腿了,現在腹部傳來巨大的痛楚讓她清醒的意識到,必須盡快脫離這張大嘴。

怪物竄到了水底一處流速緩慢之處停下,看來它打算在這裏好好享用這頓“美餐”。它把身子盤在水底,昂著頭咬著辛狄,咀嚼得更賣力,似乎味道蠻合口味。

辛狄收了指刃,忍著全身的疼痛,定了定神,用雙手按住怪物的腦袋。雷電的能量,在水中能爆發出最強的打擊力,一瞬間,黑暗的水底被辛狄釋放的雷暴照得透亮。怪物吃不住強力電擊帶來的痛楚,不得不鬆開了緊咬的嘴,扭身往黑暗的水底撤去。同時,辛狄也看清楚了怪物的摸樣,原來是一條巨大的長蟲,周身堅韌皮膚,沒有腳,也沒有五官,頭部就是一張巨大的如漏鬥般的大嘴,裏麵密密麻麻全都是牙齒。

電擊完後,辛狄借著拍打水的力量,一躍跳到空中,然後重重跌倒在岸邊的岩石上。她的身體,自腰部以下,血肉模糊,衣服被撕成一縷一縷的跟血肉糅合一起。

辛狄仰麵躺在地上,過了一會,試著伸了伸腿,似乎能夠彎曲,並沒有完全失去知覺。河邊的霧氣比山林的要稀散些,辛狄扭頭看了看河麵,水流平靜。她稍稍放心,因為怪物沒有從水中追出。

除了偶爾濺起的水花發出的聲響,山林一片寂靜,辛狄不記得自己在地上躺了有多久,她一直睜著眼仰麵躺著,痛楚讓她無法翻身。

空氣越來越冷,天上開始飄起了雪。

細碎的冰雪顆粒越下越急,慢慢的,漫天降下鵝毛大雪。冷風卷起雪花,無聲的覆蓋在辛狄的身上,血跟融化的雪混合後,又結成了冰,又逐漸被白雪掩蓋。辛狄悄悄的閉上了眼睛,她不覺得冷,隻是覺得累,雖然手刃上麵凝結了一層晶瑩的冰棱,但她此時很溫暖,有一種年幼時圍坐篝火旁打盹的感覺。

天際的深處,是被風雪遮擋的陰羅山主峰。

就在主峰的腳下,有個纖細的身影,慢慢的看不見,隻留下一個稍稍隆起的雪堆。

夜已過半,宋君義找來許多柴火,在背風的岩石後點燃。他沒有一絲睡意,他仔細的搜索著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可山林中傳來的除了風聲,還是風聲。他無比焦躁的端坐在篝火旁,不停的搓著雙手,想做些什麼,可又什麼也做不了。

突然,黑團在他肩膀抽搐了一下。

“主人,主人!我感覺不到主人的氣息了。”黑團蹴的飛到半空,迅速左右張望。

宋君義連忙站立起身,仰頭看著四處亂轉的黑團,無聲的張大了嘴。

誰能在這個漆黑,且風雪肆掠的夜裏,去結禁神山中去搜尋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雪夜下,篝火靜靜的燃燒。

此刻,辛狄感覺自己回到了白虎嶺,她看到了山巔的那顆老鬆樹。她正依坐在鬆樹下,夕陽照過,聽遙遠的濤聲,看滿山的桃花。抬頭望去,這漫天還卷著桃花的花瓣,紛紛揚揚,如花瓣雨,她伸手接住一片,冰涼冰涼,好似雪花。

“雪花?”辛狄把花瓣捧在手中,輕輕握住,卻看到指縫中淌下水滴。

她不禁低頭想看個究竟。

她竟然看到了當年被她的九天神雷劈開的山穀裂隙,那裂隙似乎還冒著熱氣,正在升騰。

“猴子!”她顫抖了一下,一陣痛楚清晰的傳遍全身。

她再一揮手,桃花、鬆樹、記憶裏的夕陽已然消失眼前,她發現自己還躺在陰羅山腳下的河邊,雪已經完全把她掩埋。

“好真實的夢。”她甩開雙手上的冰雪,忍住傷痛,開始試著運功。很快,她身上散發出一股熱流,並迅速傳遍全身,她周圍的冰雪又開始融化,露出青色的岩石地麵。

過了一會,辛狄坐了起來,正準備用手撐著地麵站立的時候,不遠處的水麵又開始沸騰。

“怪物又要出來了。”辛狄不敢怠慢,她很清楚如果再被怪物咬住的下場是什麼。她化出指刃,然後雙手用力在地上一撐,躍入空中。

辛狄騰空而起的一瞬間,那怪物也轟然從水中竄出,張開巨大的漏鬥嘴狠狠的追了上去。辛狄在上麵看得真切,這怪物把身子拉得筆直,如一根加粗的標槍般直往上衝,肉肉的皮膚黑裏透著醜陋的暗紅色。

“這家夥比騾子拉的磨盤還要粗。”辛狄暗自思量,“指刃能劃進去,卻無法切斷它。”辛狄在天上稍稍調整姿勢,突然翻身舉起指刃,從怪物的一側急速降下。她靈活的身子閃過怪物頭部的大嘴,把指刃盡根插入它的身子,然後借著下降的力量,使勁往下斬去。

辛狄想用指刃,豎著把怪物切開。這一招使得又準又快,辛狄下降的身子已經到了怪物的一半高度,上頭被切開的肉往外翻著,濺出腥濃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