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唐三葬(2 / 2)

又是燈紅酒綠的娼館,又是那一舉,便望穿浮塵的杯酒人生。他不希望世人認為他的薄情,於是麵帶憂鬱的喝上一小杯。但是他絕對不會知道,他隻是群沙中的一粒微塵,沒有人在意的到他故作憂鬱的神情。瞳在賀衝的記憶裏是一張白紙,他怎麼笑,怎麼哭,怎麼嚷嚷,他都不知道。他見到日後他的僅有的唯一的印象就是當胸的一道淒慘的刀口。角落裏躲藏著一個男人,身體裏仿佛有一種奇怪的蟲在撕咬著自己的骨頭和內髒,他用一種幾乎猥褻的神情盯著娼館裏那些鮮衣怒馬的客人,他心中有癮,卻無從獲得,無從發泄。突然,他被人一把提起,一腳踢在陰囊上,他疼得直不起腰,冷汗直流。他用一種渴求的憐憫向痛打他的人哀求道,我需要毒。上個月的毒錢,你還欠著。暴徒道。可以通融一下嗎?拳頭替代了回答。他被丟到娼館之外的長街上,並且剁下了一截手指。仔細看下,他的左手幾乎已經沒有手指了,他趴在街角一陣嘔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除了毒的殘留以外,他已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嘴角邊淌著從胃裏反上來腥臭酸澀的苦水,他四仰八叉的躺在路邊,仰望著頭頂的眼底星空。我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他曾經記得當時踏入江湖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空,這樣的星空。他信誓旦旦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絕對不讓人看不起。可是現在,他卻真真切切是別人眼中的狗。這個時候一雙手遞了過來,手心的東西讓他眼前一亮,正是他夢寐以求,賴以依靠的精神和肉體的寄托——毒!不過,他又將信將疑,抬頭看見的是賀衝。是你?!你認識我?!你是賀瞳的父親。你知道賀瞳?賀衝點點頭回答。他突然又驚道,你是治安官。他發現這個一蹶不振的男人的臂膀上竟然有著代表治安官等級的臂章。賀衝心生懷疑,他所見到的治安官,無一列外是整裝待發,耀武揚威的。治安官的等級通過臂膀上臂章的顏色來限定,白色最為下層。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的俠少投身新六扇門的行列中。——為什麼?因為風光無限。治安官是政府中中高等級的武官,主要負責各個城市的安全,對於生死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而在江湖的風暴中,如能快意恩仇,又無須擔負責任,便是治安官們的特權。可是眼前的這個青年掉了一隻耳朵,一隻手幾乎殘廢,滿臉的傷痕,衣著邋遢,與他平時見到的治安官很不一樣。是的。他回答,說完迫不及待的享受賀衝遞過來的毒。謝謝。我欠你個人情,我一定還。你認識賀瞳。是。不光認識,我們還是好兄弟。賀衝眼睛一亮,你可以說說關於他的事情嗎?他提到過你。他怎麼說的?——你是說我父親啊,他是個老混蛋。我倒想見他一麵,問問他,為什麼當初要丟棄我?!可是,你知道嗎?就算他不要我,我也依然認他這個父親。因為我身上流淌的血和性格,都是他給我的。他不壞,隻不過是個浪子而已,我也是。我們都是一樣的。不知道為什麼,當薄情寡性的賀衝聽到時,他那個冷冷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衝動,這種衝動就仿佛是一塊冰,突然在上麵劈頭蓋臉的澆上一盆水。然後冰雖然沒有融化,可是順著水的痕跡開始裂開了縫隙。而他的眼眶第一次有了些發自肺腑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