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笠翁“嘿嘿”一笑,目光到處,另一柄刀閃電飛過,將剛掠至店門口的林忠釘死於地,轉身緩緩向洪文珪走去。

洪文珪跌坐在地,無法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技。掌櫃的和幾名店小二都趴伏在他身後,口中不住念佛。隻有老者陸長齡神態自若,雙目炯炯,直視蓑笠翁。

蓑笠翁不知怎的,竟被陸長齡看得心中發毛,扭頭對莊鐸峰和剛剛撐得起身的薑孤雁道:“貴人攜回,餘者殺死,休得讓人知曉本座的存在。”

薑孤雁和莊鐸峰心中雪亮,掃北王府秘密藏有如此高手,竟連照夜督司和白日行者都瞞過了,自是要用通天手段,來行絕密之事。若非今日自己手底無能,險些走失太子,隻怕蓑笠翁此時此刻依然穩坐釣魚船,獨釣寒江雪。二人齊聲唱諾,莊鐸峰轉身便要走向艱難站起、意欲一搏的李渡,薑孤雁斜了陸長齡一眼,嘿嘿一笑。

陸長齡輕輕歎了口氣,道:“未知道友姓季還是姓穆?與流主季真人又是如何稱呼?”

蓑笠翁微微一頓,獰笑轉頭看向陸長齡,道:“你說的什麼昏話?本座不姓季也不姓穆,與上清那幫糊塗道士從無瓜葛。”

陸長齡奇道:“如此卻又蹊蹺。除了上清雲流之外,還有其他道派的道友也通曉這役鬼為兵術麼?看來倒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薑孤雁和莊鐸峰心中暗笑,忖道:陸老兒死到臨頭,嚇得神誌不清啦,這說的什麼鬼話。上清雲流向在東山道設觀傳教,觀裏的不過是幫牛鼻子臭道士,隻會畫符賭咒,哪曉得禦氣神術。

卻不知蓑笠翁隻聽得心頭巨震,忖道:本座自煉成五鬼傍身,從來出手謹慎,沒被人識破過,這老兒什麼來曆,居然能叫破我的秘術?目光一動,插在樓板上的、莊鐸峰所佩的繡春刀已悄然拔起,飆的一聲直向陸長齡剁去。

陸長齡下身盤膝不動,抬起左掌一推,那刀在半空中猛然一顫,便即掉頭落下,“篤”的一聲插入了地板。

薑孤雁和莊鐸峰均唬了一跳:如何這陸老兒能破禦氣術?薑孤雁心中更是不解:適才看他礙事,曾輕輕踹過一腳,也沒發現他身帶武功,難道竟是個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

但在蓑笠翁眼中看來,卻是自己使符拘來的持刀鬼卒被陸長齡掌中的朱砂印符所鎮,抱頭退回了隔世黃泉,鋼刀無有把持,自然落地。

蓑笠翁大驚失色,目光掃處,餘下四鬼立刻擋在身前,或持鋼刀,或舞利爪,不住齜牙示威。

陸長齡神色不動,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倦色,道:“今日有我在此,道友斷不能再帶走此童。且攜手下人離去吧,在下絕不阻攔便是。”左手在麵上一抹,原先老態已不複存,露出一張清雅雋秀的麵孔來,看年紀不過四十來歲。

薑孤雁驚道:“你……你是席相四下遍尋不獲的路登野路先生。”

“陸長齡”,或者說路登野,長歎一聲,道:“閣下且回去轉告席相,就說在下未忘懷寧河之事,須對此童做出補償。他日在下自會再去拜訪席相,當麵交待,不用再使人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