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登野歎道:“這四位麵泛血色,顯是殺傷過人命,這就不用再回隔世黃泉尋輪回之機了吧。”

蓑笠翁怒道:“原來閣下是太和天門弟子,無怪乎這般傲慢。”

路登野淡然道:“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道友一味恃強淩弱,以力橫行,恐不長久。如此修術,何不修心?”

蓑笠翁呸道:“本座修通天之術,天下何事不可為。既擅破本座之寶,須用性命來賠。”右手一招,琵琶湖裏頓時湧起潮來,水勢暴漲,眨眼間湖水漫過了店門前的黃土官道,直衝向店門。蓑笠翁右掌一立,做個阻勢,那湖水便停在門前,隻浩浩湯湯地向上漲去,怕不有十來丈高。蓑笠翁右掌高舉過頭,猛地向下一揮,那積蓄在門前的湖水頓時擊破頂上店牆,直向路登野頭上傾瀉下來。

眾人始終未見五鬼形象,但看到路登野在空中書符畫咒,個個嘖嘖稱奇,眼見得千斤湖水往頭上砸下,頓時嚇得魂飛體外,各展身法,向店後疾退。洪文珪也猛吃一驚,站起身來要走。路登野伸手一挽,溫言道:“不妨,有吾在此。”洪文珪聽得路登野的聲音平和有力,隻覺得心中一定,彷佛驚濤巨浪都於己無關,便盤膝坐下,靜靜地待在路登野身後。

說話間,路登野舉左手向上一迎,醬紅色長袍袖口大開,竟從中飛出一股莫名吸力,將從天而降的湖水不分敵我統統吸了進去。那吸力異常強悍,有幾股水流明明擊向已掠至內堂門口的薑孤雁,居然臨到頭頂,也被逆勢吸走,在空中拐了好大一個彎弧,統統進了路登野的衣袖。不過彈指之間,客棧周遭的湖水被吸得涓滴不剩,連之前路旁的天雨積水也被吸幹,重又現出一條筆直官道來。天空中雲散雨收,彌漫著一股青草芳香,煞是好聞。

蓑笠翁見狀,左手往懷裏一掏,摸出一隻三寸長的紙紮小虎,口中念念有詞,猛向麵前一拋,喝一聲:“去!”那紙虎在地上滾得一滾,竟猛的身軀變大,如真虎一般,長約兩丈,爪牙俱全。那虎吼一聲,略蹲一蹲,便向路登野撲去。

路登野不慌不忙,右手捏個手印,待虎至麵前,將指一點,從指頭上噴出數尺火來。那火一遇虎頭,竟如油潑一般,“滋啦”一聲,轉瞬蔓延至全身。那虎一聲厲叫,在地上滾得兩滾,頓時燒化,隻餘一地紙灰。

蓑笠翁雙足踏住震位,閉口一咬,往右手手掌噴了口鮮血,雙手一拍,食中小指一並,餘指曲起,合掌向天一舉,口中喝道:“無上寰伏道尊急急如律令,咄!雷神聽命!”雙臂向下揮處,直指路登野。

隻聽天空一聲霹靂炸響,竟從九霄落下一道雷來,直劈路登野頂門。路登野此時麵色方才略顯凝重,雙手合處,平空竟多了一道旋風。路登野雙手畫個圓弧,如抱酒甕。那旋風轉著圈直飛上去,落雷正打在風眼中。風雷二相端端正正地撞在一起,就此無聲無息,消失無蹤。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均想:這道雷來得這般迅捷,若易地而處,我隻怕連動念閃避都來不及,已被殛成了一團焦炭。

路登野籲了口氣,站起身道:“這位道友修成五雷問心正法,實屬不易。但不去幫助世人開山鑿路,卻一心思謀如何取人性命,未免有失正道。若一意孤行,恐天厭人棄。今日暫別,後會有期。諸位請了。”團手一禮,便要起行。

蓑笠翁獰笑道:“路老兒,你當我隻有這點手段?”雙手結雷印之勢不變,心念動處,空中陰翳處轟轟連聲,又打下四個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