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重返家園(3 / 3)

“獾,”河鼠說,“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噢,我懂,我懂,”獾沉聲說,“但是這事必須得做,作為一個古老家族的繼承人,難道你希望他總是受到大家的戲弄和嘲笑嗎?”

“當然不希望,”河鼠說,“幸虧給蛤蟆跑腿的黃鼠狼被我們碰上了,沒收了那些信。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趕緊寫好新的邀請信發出去。”

宴會開始前的一個小時,蛤蟆仍獨自坐在樓上的臥室裏深深思索著。一開始,他托著頭,情緒十分低落,之後臉色開始發亮,慢慢露出微笑,直到不好意思地嗬嗬傻笑起來。最後,蛤蟆站起身,鎖上門,拉上窗簾,把椅子搬到屋子中間,擺成半圓形,然後站到它們前麵,挺了挺胸,鞠了一躬,清清嗓子,向著想象中的狂熱觀眾放聲高歌——《蛤蟆最後的小歌》:

蛤蟆——回——家了!

客廳亂了套,大廳炸了鍋,

牛棚裏又哭又鬧,馬廄裏又喊又叫。

蛤蟆一回家,蛤蟆一回家,

把門踢得啪啪,窗戶砸得嘩嘩,

黃鼠狼們眼冒金星,嚇昏在地。

蛤蟆一回家,蛤蟆一回家,

嘭嘭,戰鼓在敲!

嘀嘀,喇叭在吹!

士兵們舉手敬禮。

嗖嗖,炮彈在飛!

叭叭,汽車在叫!

當——英雄——來到,

齊呼:“萬歲!”

為了那尊貴的動物,

讓人人放開嗓子,使勁地歡呼吧!

以之為榮,以之為傲,

因為這是蛤蟆——偉大的——日子!

蛤蟆唱得非常響亮,音色華麗,而且表情豐富,唱了一遍又一遍。接著,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一口很長、很長、很長的氣。然後,他慢慢、慢慢地整了整衣服,打開門,平靜地下樓去問候客人們,他猜客人們一定都到齊了。

一進客廳,所有的動物都爆發出歡呼,圍過來恭喜他,用各種好字眼稱讚他的勇氣、智慧和戰鬥技巧,但是蛤蟆隻是微笑著小聲說:“我什麼也沒幹。”水獺正站在壁爐前,對著身邊一圈客人描述要是自己參加會怎麼做,一看到蛤蟆,他大叫一聲撲過來,摟著蛤蟆的肩膀,要他繞著屋子來一圈勝利大遊行,而蛤蟆輕輕地掙開了,淡淡地拒絕說:“獾是行動的負責人,河鼠和鼴鼠是戰鬥主力,我隻是在一邊幫幫忙,幾乎什麼也沒做。”這番謙遜的回答令動物們大為意外,對蛤蟆的轉變頗感興趣,不禁議論紛紛。

在獾的安排下,宴會辦得非常成功。動物們歡聚一堂、談笑風生,而蛤蟆也一改往日的“高調”,隻跟兩邊的客人小聲閑聊幾句。蛤蟆不時偷偷瞥一眼獾和河鼠,見他們總是張大嘴巴交換著眼神,於是心裏滿意到了頂點。

當晚宴過半,客人們情緒高漲的時候,有些年紀小點的動物開始嘀咕,說這次宴會不像以前那麼有趣,於是齊齊敲起桌子,喊著:“蛤蟆,唱吧。《蛤蟆之歌》、《蛤蟆之歌》!”而蛤蟆隻是搖搖頭、擺擺爪子,客氣地回絕了,反而招呼大家盡情吃,還主動問一問各人家裏的情況。

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次傳統意義上的、完全合乎禮儀的宴會。蛤蟆真的變了!

從此,四隻動物繼續過著快活的生活。值得一提的是:蛤蟆請朋友們幫助自己挑選了一條漂亮的金項鏈,裝在鑲著珍珠的小盒子裏,附上一封情真意切的感謝信,派人送給老獄卒的女兒;勇敢的火車司機得到了衷心感謝和一筆酬勞;就連船上的胖女人,在獾的堅持下,也被找到給予了賠償;至於那位吉卜賽人,經過鑒定,他對馬的開價並不低,很是合理。

有時候,在夏日漫長的傍晚,四個朋友會去野樹林散步,現在那裏的居民對他們都很尊敬。

在野樹林,黃鼠狼媽媽會這樣對孩子說:“快看,寶貝!那邊走的就是了不起的蛤蟆先生;旁邊是行俠仗義的河鼠,一位讓敵人害怕的戰士;再往前是著名的鼴鼠先生,就是你們爸爸常提起的那位。”要是小黃鼠狼調皮搗蛋,媽媽就會說:“可怕的灰獾來啦!”其實獾非常喜歡小孩子,但是隻要這麼一說,小黃鼠狼就乖乖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