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仰仗你們全力相救,明日我等必當重重謝過。”胡突忽爽朗道。“不知各位大俠有否傷人?”
“折了一個弟兄。”對方很是沉痛。
“真是遺憾,明日我會稟明成吉思汗,為他追封官爵的。”胡突忽道。
“官爵算個屁,我們的手足兄弟卻是死了。”一個人幾乎帶著哭腔道。
胡突忽和蕭遠山等人知道對方心情自然很是沉痛,也就沒有理會他冒犯成吉思汗的話。
“你們陪我的兄弟來。”說話間有一個白衣壯士竟發瘋般的衝了過來,手中揮舞著雪亮的馬刀。
“不悔,還不給我退下?”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已經衝到近前的大汗,硬生生收住了戰馬,一雙憤怒的眼睛,恨恨得望了四個人一圈,那意思是這事兒沒玩,來日我還會找你們算賬。
蕭遠山聽出了那人的聲音,隻見他提馬趨前道:“來人可是嶽安?”
對麵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愣住了。是誰敢這麼大膽,敢直呼他們大哥的名諱?
“你是誰?”那沉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是嶽野啊。”蕭遠山激動的跳下馬來,他確定了,那就是嶽安,肯定是嶽安!如果不是主仆有別,他還真想叫他一聲叔叔呢。因為嶽野體弱多病之故,嶽安從小到大對小遠山就最為疼愛,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緊著小嶽野,所以嶽野對他感情最是深厚,莫說一句話了,隻需一個字,甚至一聲咳嗽遠山就會辨出他的聲調來。雖說一別六年,但是那份感情曆久而彌新。
嶽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顫聲問道:“你再說一遍?你是誰?”
嶽野韁繩交給身邊的衛士,往前邊走邊道:“我是嶽野你聽不出來了嗎?”
對麵的人立時噗噗通通全部跳下馬來,又撲撲通通跪倒一地,那個喚作嶽安的人第一個躍下馬,緊往前趨,奔到嶽野近前,撲通跪倒,兩行熱淚滾滾而下,無數的悲憤,無數的苦痛,一時襲上心頭,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那激動的雙手緊緊握住嶽野的雙手,似乎再也不願鬆開,他猛烈的晃動著嶽野的臂膀,想說什麼,卻哽咽地說不出來。月色下,十幾位白衣壯士顧不得地麵坑窪,跪爬數步,來到蕭遠山跟前,團團圍住,你伸一隻手,他伸一隻手,大家都努力的想握握蕭遠山的手,蕭遠山從嶽安手中抽出一隻手,逐一和大家握手,小孩子激動的熱淚長流,哽咽著,喊著大家的名字:“嶽和好、嶽保好、嶽不悔,你好啊,嶽揚好,嶽風好……”他沒有忘記任何人的名字,每叫一個人名,那個人就會再也忍不住悲聲,俱是流涕痛哭,好像壓抑在心頭的悲憤可以通過這嚎啕痛哭得以發泄,得以釋放。
嶽安還在顫抖,還是說不出話來,他太興奮了,無數的委屈,無數的話語,不知從何說起才好。
蕭(嶽)遠山站在月色裏,身邊是一圈故人,哭聲震天的故人,他虎目含悲,漸漸忍住哭聲,道:“嶽安,這些年你們是怎麼過來的呀?”
哭聲掩過了他那哽咽地話語,沒有人從這巨大的悲喜中安靜下來,嶽遠山看了更加悲痛,一家八十六口,還有那剛剛滿月的兄弟,都在那一夜被無情的處死,仇人也知道是誰,但是卻就是不能報仇,那種壓抑會使人瘋狂!
胡突忽和兩名衛兵不知這一切是為了什麼,更不知道這裏麵有如此多的傷悲,他們坐立不安的在馬上望著這群哭泣的男人,不明所以。
很久很久,大家這才收住悲聲,嶽遠山又再問道:“嶽安,這些年你們是怎麼熬過來的呀?”
嶽安聽到少主問話,又再悲憤難平,哽咽地說不出話,他拉住嶽遠山的手,抽抽噎噎得道:“三少爺,說來話長,我們也很想知道您是怎麼丟的,這些年來怎麼過的呢?這樣吧,既然來了,就先到家裏,咱到炕頭上再慢慢絮叨怎麼樣啊,少爺?”
想想嶽安的話也有道理,於是嶽安按捺住好奇,招呼大家道:“你們快快起身,有話回家再敘。”
當下眾人齊刷刷的起身上馬,動作之整齊,便是軍人也不能做到。
蕭遠山也騎上了他的踏雪烏錐馬,對胡突忽道:“大哥,俗話說人生四大快事,便是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兄弟我便是他鄉遇故知了,你說可喜不可喜。”
“哈哈,原來如此,當然可喜可賀啦,這是長生天送福給我的安答呢。”胡突忽是直人,聽到這話,頓時高興萬分。
於是一行人,轉道不再去站赤,而是打馬離開官道,向著山林深處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