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悲喜交加(1 / 2)

第十二章悲喜交加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隻是此時竟變得更加明亮起來,似乎她也懂得人意,歡快得為一行人挑著天下最大的燈籠,照亮他們回家的路。

不到盞茶時分,馬隊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峽穀,躍馬拾級,來至半山,轉過一處寨門,隻見山腰處竟有一片闊地,闊地上散落著十幾棟草房,房內跳躍著微弱的燭光,顯見是女主人還在等候男人的歸來。抬頭望去,隻見岩壁傾斜,似乎為這個世外桃源搭建了一張巨型華蓋。

寨門處早有一女子長呼一聲,打破了深夜的寧靜,頓時村落歡騰起來,每戶柴扉開處,即有一位蒙族打扮的姑娘娉娉婷婷而出,然後飛至愛郎身畔。誰知這次沒有得到擁吻,而是丈夫嚴肅、沉痛的表情,又加上幾張陌生人的麵孔,大家頓時預感有大事發生。

果然,紮德蘭遍尋不見自己的丈夫,頓時言語就帶了哭音兒,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嶽安麵前,抓住他的手,顫抖著用夾雜著蒙語的漢話問道:“嶽安大哥,我們家的嶽謹呢?”

嶽安無言以對,一向就很沉默的他,垂下了頭,不忍再看紮德蘭一眼。此時旁邊的嶽和過來,拉住嫂子的手哭道:“嫂子,嶽謹哥哥,他,他,他歿了。”

好似一聲睛天霹靂,紮德蘭雙眼迷離,雙手哆哆嗦嗦,自言自語道:“我的謹,我的謹,你在哪兒?”猛得她抓住嶽和的手搖晃著道:“嶽和兄弟,早上出去還好好的呢,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兒?好嗎?”

“草原狼,已經把他送還騰格裏了。”嶽安接過話頭道,當大哥的不說這句話,誰還能說這句話?

紮德蘭再也承受不住,抽搐了兩下,便暈了過去。早有幾位嫂子圍在身邊,跟著抹淚。看她暈過去,立即扶著進屋去了。

嶽安等人目送一眾女人進了嶽謹家的茅舍,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嶽安長歎一口氣道:“三少爺,我們十八騎,六年來從未分開一刻,已是情同手足,今日不想為了救三少爺,嶽謹去了,還好,倒也死得其所!”這番話一出,胡突忽心裏便明白了,傳說中的嶽家軍為什麼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嶽野也就是蕭遠山(為行文方便,今後除非特定場合,文中統一稱為蕭遠山)悲哭道:“他日,我蕭遠山必當為嶽謹大哥立碑書銘,寄我哀思之情。嫂夫人自是有我嶽野終生照顧,不知嶽謹大哥可否有後?”

嶽安道:“三少爺,可憐謹兄弟膝下尚無子女。”

“即如此,我蕭遠山,啊不,嶽野對天發誓,定當全力孝敬嫂娘,不叫她受絲毫的委屈。”蕭遠山一時改不過口來。

胡突忽走過來,拉住蕭遠山的手道:“安答,你看大哥不才,可否配得你的嫂夫人?”蒙古人向來有恩必報,言語直來直去,爽快無猜。

大家聽了一愣,不知他是何意,還道他起了歹心,紛紛怒目而視。

胡突忽根本不理其他人,對著蕭遠山道:“安答,嶽謹兄弟救了我們大家之命,卻把自己的靈魂交給了長生天,我自知粗魯,怕是配不上嫂夫人,但是哥哥我經年征戰,尚未婚娶,如若嫂夫人不嫌棄,我願娶她為正妻,代替安答像太陽照顧月亮一樣照顧她一生,也算報答恩人的大德,不知安答意下如何?”

蕭遠山心念電轉,暗道這也是一個好辦法。他也久經蒙人熏陶,性格早已變得率直,也不隱瞞,當下轉身對嶽安道:“嶽安,我的這位結拜兄弟喚作胡突忽,是哲別將軍部下那可兒的大隊長,百夫之長,為人忠厚勇猛,你看這事可否……?”

嶽安略一沉吟,然後道:“既然胡突忽兄弟有此雅意,我們自當努力撮合,但是紮德蘭新喪丈夫,我看這事還是從長計議,你看如何?”

蕭遠山依稀知道南方禮儀繁複,不便一時蹴就,便對胡突忽道:“大哥,你看如何?”

“還從長幹什麼?你們難道覺得我真配她不上不成?我們蒙古人,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計議個甚麼鳥來?”胡突忽的大嗓門吼得滿世界都知道,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南蠻子這麼麻煩?

大家聽了不由得破啼為笑,為這粗人的率直,或者也是為紮德蘭的後半生感到欣慰。

蕭遠山拉住他的手道:“大哥說的極是,且待我去問問嫂子的口氣,她如不從,你就死了這份心,我代嶽謹感謝你的厚意;她若願意,我便做得了主,你們說行不行?”

蕭遠山年紀小小家門便慘遭不幸,自然沒有受太多的禮教束縛,此時他也覺得大哥說得有理,便說了這番話,而後望著大家,冷傲的臉上充滿了希冀。

嶽安沉聲道:“三少爺是我們的主人,自是做得了主。”大家紛紛點頭同意。

當下,大家連屋都沒進,嶽安便領著蕭遠山進了那間茅屋。嶽安命眾女人出去準備晚飯後,對正在哭天抹淚的紮德蘭道:“弟妹,這位是我們嶽家的三少爺,就是我們的主人,他有話要對你講,休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