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快樂
什麼是快樂？什麼是男人最大的快樂？
所有人都望著成吉思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十餘分鍾，成吉思汗對木華黎道：“木華黎，你覺得什麼是男人至暢快之事？”
木華黎沉吟道：“生逢明主如可汗者，得領一彪軍馬，橫掃中原，經略州府，以效犬馬之勞，足以！”
成吉思汗撫須笑道：“好一個橫掃中原，我今日北還，自此後，我略北方，汝略南方，分途進取，勉立大功！好讓你暢快一生，何如？”
木華黎聽罷，跪地謝恩，並不推辭。成吉思汗與其兄弟相稱，刎頸之交，當然是至情至性、至信至用。
這時，成吉思汗又對大皇子術赤道：“術赤，你說一說你的人生快事是什麼？”
“父汗，兒臣終日隨父汗征戰，但求長生天能賜福，與父汗永不分開，這便是我一生最快樂的事了。”術赤跪地俯首道，其情萬分真切，惹得大家感動不已。
成吉思汗望向遙遠的北方，風吹動衣袂，雙目已是滿含熱淚。他伸手撫在術赤的頭頂，慢語道：“術赤，我的好兒子，人豈有不死之理？你我畢竟要分開的，我必當在這遼闊的蒼穹之下，為你尋找一片無比無比寬廣的土地，令你世代而居，以賞你今日的孝心！”
術赤虎目已熏，以頭鋤地道：“兒臣寧願死在父汗之前，也不願與您分離。”眾大臣連忙上前勸解，方才止住悲聲。隻有二弟察合台在一旁冷眼旁觀，心道不知又在賣些什麼乖巧。
成吉思汗道：“術赤起來，今日大家高興，不要再說這些話了。”術赤遂慢慢起身，站在一旁，不再言語。哪知今日一語成讖，後來竟真的死在成吉思汗之前了。
成吉思汗又對蕭遠山道：“蕭兄弟，你說說看，什麼最痛快？”
蕭遠山趨前一步，垂首道：“尋到滅我族滿門的仇人，手刃之，飲其血，食其肉，便是微臣一生的夙願。”
“好痛快一個飲其血、食其肉，當真是個熱血男兒，我喜歡。”成吉思汗開懷，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惆悵，意氣風發道：“我，鐵木真，一生最快樂的事便是，殺盡那些害我父祖，傷我族人的敵人，占領他們的土地，掠走他們的財富，讓他們的妻子女兒侍我入睡，在他們麵前，奪走他所熱愛的一切。”
眾人聽了，無不熱血沸騰，嗷嗷號叫著，發出狼的嘯聲。萬裏長城兩側，北風吹過鬆林，濤聲陣陣，似在這群嘯叫的狼人腳下呻吟。
是呀，漢族人民住進了城堡，娶了妻子，生了兒女，置了田園，種了稻穀，這一切都是不能在敵人來到之前搬走運離的，所以他們舍不得離開，所以也就隻有被動等著挨打的份兒。而北方的遊牧民族奉行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最最科學的作戰方略，牢牢地掌握著戰爭的局勢，所以說漢人數千年來，從來都是被侵擾的民族。曆史上固然有“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壯語，但是無一朝一代可以曆久而不敗的。這不是漢族不夠強大，而是天然的地理環境造成的。這種曆史一直要持續道冷兵器戰爭的徹底結束，才最終煙消雲散。
成吉思汗對眾人道：“你們跟隨我多年征戰，我所擁有的就是你們所擁有的，我的財富就是你們的財富，大家盡情享有吧。”他長著雙臂，對著騰格裏大聲宣布道。
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人群中隻有成吉思汗矗立著，張揚的把雙臂伸向藍天，像一尊不可侵犯的神！
…………
馬隊列開陣勢，向著北方馳去，留下狼煙陣陣，這是成吉思汗最後一次的在中原馳騁，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能回到這片備遭蹂躪的土地。
蕭遠山和耶律楚材一路上興高采烈地述說著西行見聞，以及訛達剌的血腥戰鬥，而耶律楚材則向蕭遠山解說著金中都的滅亡，以及他的治國方略，話來話去，倒也不覺煩悶。
這一日午間，隊伍行至陰山腳下，蕭遠山上前稟報成吉思汗，要前去接應自己的親人，成吉思汗對蕭遠山道：“蕭兄弟，你盡管快去快回，我們在前麵山腳處等你便是。”
蕭遠山謝過後，飛馬奔向嶽家寨，耶律楚材也想去，卻被成吉思汗叫去問話了，也就沒有成行。
蕭遠山來到嶽家寨，嶽安等人早已等待多日，他們把所有的家產都變賣了，換成銀兩，隻剩下了胯下的駿馬還有妻子兒女。車馬自然俱備，包裹細軟收拾停當後，隻等公子來招呼大家了。
眾人望著這片家園，久久不舍離去，最後，嶽安十分認真的抱著一個大包袱，搬鞍認鐙，翻身上馬，示意嶽不悔可以行動了。嶽不悔無言。默默劃著火折，點燃鬆油火把，投向村北頭的一座草房，然後扯動馬籠頭，跟眾人隨著蕭遠山，向山下衝去。身後烈焰騰空，不久村子便化為灰燼。
蕭遠山路上問嶽安，怎麼不見紮德蘭？嶽安笑道：“紮德蘭啊，早就被你那心急的大哥接走數日了。”蕭遠山道：“好一個大哥，喜酒還沒好好喝，就把人帶走了，不夠兄弟。”說罷哈哈大笑，眾人也隨著笑了起來，一掃離家的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