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出現浮華的雲朵,用冷淡的線條勾勒出來,一片虛華的盛世,遙遙無期。
寄瑤看著黃昏時的天空,微微地醉了。
好幾天了自己沒有出過儲秀宮一步,亦沒有人來過,畢竟自己現在失寵了,可是這又怎麼樣呢。
秀兒過來說,娘娘,皇上已經好幾個月沒來儲秀宮了,平時兩三天就要來一次,看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自己笑著拂過秀兒的額頭說,秀兒,你不用替本宮擔心了,本宮也落得一個清靜。
隻是今天突然想出門了,清瀾要跟隨自己,婉言謝絕了以後她也沒有再強求,自己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寂寞中行走,無需跟從,和陪伴。
走著走著,突然想去看看那座洛橋,在千百年的宮闈紅閣裏屹立著,很安靜,祥和地看著宮裏的人們,無需記掛,和傷心。
它是我的榜樣。
走到了盡頭才發現,好像找不到它了,不知遺失在哪裏,難過湧現上來,無以應對。
天邊的浮華的雲煙,久久不願退去,看著那些褪色的回憶,一幕幕重演。
知道自己聽到了那些笙簫般的歌唱,輾轉著從耳邊吹過,花瓣灑落下來,隨著簫聲,才發現其實隻要再轉一個彎就是洛橋了,隻是自己看見了玄燁,一個人站在那裏吹著笙簫,無數的飛鳥從他身邊而過,像是牧羊人的煙火,一顆一顆緩緩落下。
我們守望的是什麼,等待的亦是什麼。
一切如同元夕的那天,他沒有看見自己,原來元夕那天他一直都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自己吹著這首哀傷的曲子,他把那首曲子背了下來。淩落的花隨著他的簫聲垂落,他,在原處等待著回憶再次重演,左肩的傷口有了包紮,可還是看得出傷得很深,隻是他好像不覺疼痛,他隻是想要等一個人,卻明明知道一定等不到。
除了淚在臉上流淌過的痕跡,寄瑤漸漸看不清前麵的視線了。
他,一個人很落寞地在風中走著,像是自己的過去,讓過去過去,這樣未來就不會太遙遠。
悄悄地離去,他感覺到身上有一陣恣意的風吹過,有了這樣類似的幻覺,仿佛全世界都開了花,好像感覺到她就在身邊,從來不曾離去。
風,大片大片地吹過來,用手擋著夕陽落下,寄瑤站在他身後的樹下,才發現他張望著四周的時候,從來不會看著自己身後的人,我們就這樣丟失了。
於是她重新閉上眼睛,她好像看見那記憶裏的天空,很多靈魂在上麵浮遊,它們在說話,在哭訴,甚至在唱歌。
一束一束的光芒,充滿光明,隻是一直照不透心裏的那塊傷口。
黑色的,彌漫的,你碰不得。所以感到陌生。
她在愛,雖然這愛如此寂寞,太過遙遠,埋藏在心裏,隻是在偶爾的片刻流露出來,而後又被無聲無息的仇恨給填滿,甚至不相信它的存在。
這樣的愛,太微薄,如同悉心捕捉手指之間的風,越來越飄渺,抓不太住。
就這樣,我們看不見,所以要分開。
回去的時候,看著窗外,向往著那座洛橋,還有餘暉流落在上麵,不經意間就流轉了千年,像是一首反反複複的傷歌。
很多年以後,要是寄瑤再想起那天的幸福,那樣微薄,那是很明確。
那天過後,玄燁去了儲秀宮,因為自己再也經不住心裏的難耐,後宮裏那麼多的女子,隻是在尋求一種慰藉,因為孤獨,所以需要慰藉。
寄瑤看著玄燁,微微頷首行禮,宮女們都下去了,玄燁走過來,那種悲哀的眼神,在我們沒有忘記對方的時候,就不能害怕悲傷。
“寄瑤,朕……”才發現言語的突兀,而顯得那麼蒼白。
寄瑤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著她的手指,這麼錯落有致,以及微妙的言語所不能描繪。
那是她掌心的靈魂,盛開的花朵……
那天他沒有在她宮裏過夜,那次的傷口教會自己,如果愛一個人而不能沒有她,就要學會忍耐,無論你是誰。
那就是愛,平凡的,又無所畏懼,因為愛,所以再怎麼寒冷,也能夠溫暖。
一個帝王,如此頹唐,隻因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