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妃死了,宮裏要舉行葬禮,宮裏的人都穿成素裹,可是沒有人真正難過,亦沒有人流淚。
隻是一場喧囂,別無其他。
綺閣看著彌漫著霧氣的窗外,隻覺心裏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亦什麼也裝不下。
他總是會來給自己診脈,或是按時給自己開點凝神定氣的湯藥,隻是發現自己需要那些藥物,隻是想要見到他,其實心裏明白,自己隻是一個宮廷末妃,理應沒有太醫肯為自己治病,可是他還是願意這樣時時守在自己身邊,那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和回憶。
他,隻是我寂寞時路過的風景,我們在寂寞時彼此溫暖,彼此信任。
她告訴他,晚上總是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因為想家,而感到從未有過的孤單。
他說,你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在做什麼。
她說,有時候看著窗外的天空,那些星星在空中閃耀,我就會仿佛看見額娘的樣子,很沉很沉,卻也不想入睡。
他說,為什麼。
她說,因為害怕那些星星會在晨暉交替的時候落下,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它們了,也害怕在那一刻突然沒有了生的勇氣。
他看著自己沒有說話,用手拂過自己的額頭,無比溫柔。
他說,要是有星星陪伴,你就不會再感到寂寞嗎。
她說,是的,至少會覺得幸福。
那天夜晚,自己回宮的時候,竹兒對自己說,主子,之前歐陽太醫來過,他說給你帶了樣東西,綺閣看見竹兒抬著一個箱子一樣的東西。
靜靜地讓竹兒放在自己房裏,關上門進去了,用手細細地打開它,寧靜的夜晚中浮現了一場幻境,無數的螢火中從裏麵飛舞出來,星星點點的燈火,照亮著漆黑,和迷茫。
那些微弱的,小小的光芒,飛舞起來,在自己身邊周旋,那樣溫暖的燈火,柔和的,寂寞的。
它們看著自己,像是在看一個晚歸的路人,想用自己微薄的愛去平撫她的內心。
自己走過去,打開窗子。它們飛走了,姐姐說的,讓它們飛走,就是放飛自己的心。
該走的,總會走的,我們怎樣也強留不住,隻好用短暫的瞬間去記住,那些永恒。
你是我寂寞時路過的風景,那樣的迷離,像是路上盛開的解語花,芳香彌漫,仍要凋謝。
那天晚上,自己不再觀望那天的夜色,那些星光璀璨的照耀,因為該去的總會走的。
星星,會在薄霧拉開的時候逝去,無聲無息,似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夢,迷迷茫茫地降落,好像看見他抱著自己,他說,綺閣,我要帶你走,離開這裏,離開這裏。
我在睡夢中舞蹈,可是經不住跌倒,一次又一次,倉皇又寂寞。
我們誰也擺脫不了夢境,和現實。
它們兩者之間的差別。
我想睡了,因為我累了。
所有離開,也不過一瞬的事。
記憶中那些迷離的風景,又再次湧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