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車還修好,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葉以寧打車去了T市大學城附近的咖啡廳,這裏雖然裝潢簡單,卻是三個姐妹常年聚會的地點,姍姍來遲的葉以寧甚至連無框眼鏡都沒摘下,徑直坐了下來。期間她明顯感覺到林盛夏有些心不在焉,而當懸掛在牆壁上的液晶電視打開後,她同慕惜之終於找到了林盛夏心不在焉的原因。
一向沉默是金的顧澤愷,這次卻大方的公布了爆炸性的新聞,那就是他與他女朋友近期會對外宣布婚訊事。
新聞剛一播出,林盛夏手中的咖啡杯便落在桌麵上,借著去洗手間的理由,她暫時離開,而自己同惜之對視了眼後,心裏為著盛夏感到難過,好在她很快就回來了,將婚紗的事情委托給盛夏,順口還自嘲了下。
愉快的時光過得總是這麼快,葉以寧回到殯儀館時又開始忙碌的工作起來,沈晟勳這幾天就會回去醫院任職,她比他更要緊張,離開醫院這麼多年,她生怕他回去會不習慣,畢竟以前同期的醫生現在大都還在,沈晟勳突然回去,並且還空降成院長,是要克服掉許多的心裏壓力,流言蜚語之類的更是肯定會要麵對的事情。
這幾天自己下了班後回到家裏,可以感覺到沈晟勳的煩悶與焦躁,跟之前相比,他更沉默了,每天拿著那些醫院的資料不斷的準備著。
幾天後,她將林盛夏幫自己取來的婚紗藏進衣櫃深處,當初曾經答應過沈晟勳這場婚姻不會對外公開身份,也不會辦酒席,隻不過就是領個證而已,就連婚紗……都不應該擁有的,可葉以寧的私心卻令她訂購了這套婚紗。
很快,以萱忌日那天,終於到了……
捧著兩束的白百合,葉以寧今天請了假,盡管‘葉教授’不讓她出現,可從小到大她又哪裏是那麼聽話的孩子?不希望在墓地見到她?明明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明明是父女,可見了麵卻連普通人都不如,從小到現在有多少次了,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葉教授’恨不得她去死。
姐姐的骨灰下葬於T市最奢華的墓園內,位置是葉教授選的,四周的風景美極了,更重要的是,姐姐的旁邊就是去世的母親,當初葉教授選擇臨近三塊,為的就是能夠讓一家人就算是死後也在一起,當然……這一家人裏並不包括她。
安靜的將百合花分別放在兩塊墓碑前,葉以寧今日特意選了黑色的裙裝,烏發披肩沉默的站在原處,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是肅穆的,小巧的耳垂上掛著珍珠耳飾,她與墓碑上黑白相片裏的兩人長相極為相似,恬美而又動人。
五分鍾後,在葉以寧的身後傳來了沉悶的腳步聲,很快的,她便聽到了葉德昌的低聲怒斥。
“誰讓你來的?這裏不歡迎你!給我走……”葉德昌很遠便看到了葉以寧的背影,就連穩步走來的腳步都加快了許多,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憤怒,並沒有忘記這裏還是墓地。
葉以寧深吸了口氣,而葉德昌還沒等她開口便彎腰將她剛剛放在墓碑前的兩束百合重重的扔了出去。
百合花呈現拋物線的姿勢,很快便在兩人的視線當中消失,葉以寧像是早已經習慣了似的,臉上並未有任何的不滿與委屈,隻是平靜,很平靜的看著將自己當成是仇人的葉德昌。
“怎麼?躺在這裏的不止是你的女兒和妻子,也是我的姐姐與母親,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夠來看她們?”她輕笑著,甚至是用戲謔的口吻,而這樣的反應更令葉德昌大為惱怒!
“你不配來看他們,躺在這裏的兩個人都是你害死的,你就是家裏的掃把星,是你克死她們的!”葉德昌對待葉以寧的態度哪裏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此時此刻字字句句都帶著尖銳的刺,像是真的恨他入骨似的!
“葉教授,我的母親是大出血去世的,而姐姐是因為感染非典離世,你憑什麼將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
葉以寧在聽到掃把星與克死這兩個詞語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無可避免的僵硬了瞬,站在麵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可他對待自己卻是如此的殘忍。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小仇視你姐姐,就算是當護士也是為了跟她比誰強誰弱,恐怕就連沈晟勳當年你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態接近的吧!從小到大你什麼事情都要同你姐姐爭同你姐姐搶,我真後悔當初就不應該留下你……如果你死了,相信我們葉家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葉德昌考究的西裝將他整個人映襯的更為嚴肅,在外麵他對旁人一貫都是和藹可親的,又有誰能夠想到,唯獨在麵對自己親生女兒時,會是這副的模樣!
“對,你說的沒錯,如果你沒有選擇讓我生下來,媽也就不會因為難產而死,你也就不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我的身上!你說我什麼都跟姐姐搶,可是從小到大你又給過我什麼?我為我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我到今天都還在贖罪,可你呢?葉教授,你有可曾為你做錯的事情……付出過什麼代價嗎?”葉以寧冷冷的笑著,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她的聲音很冷,在寂靜的墓園內飄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