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晟勳,我先帶你去休息室。”說完這話葉以寧不由分說的推著他的輪椅穿過門邊幾人,向著休息室的方向移動著,而陳複嘉提著化妝箱,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休息室內很安靜,葉以寧剛剛洗完手,擦幹淨後走回到沈晟勳的麵前。
“你和陳柏東之間,怎麼會鬧成這樣?”當年姐姐還在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經常湊到一起,沒想到時過境遷,每個人的命運竟也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現在想起來,真的很不是滋味。
“當初他信心滿滿的以為神經外科副主任會是他的,沒想到升職的是我,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對我也就剩下了表麵功夫!”沈晟勳抽出桌子上的濕巾慢慢的擦著手指,骨節分明而又修長的十指,宛如藝術品。
葉以寧沉默的從他手裏接過,握著沈晟勳的手腕幫他擦著手指,修剪的幹淨平整的指甲是他一向的習慣。
“剛才我壓到了你的腿,沒關係嗎?”她的視線落在那兩條包裹在西裝褲下的腿上,剛才力道有多大,葉以寧比誰都清楚,原本自己已經做好了要跌坐在地上的準備,卻不曾想到沈晟勳竟然會伸手將自己接住。
沈晟勳搖了搖頭,單單從表情上看不出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突然,有細碎的金屬碰撞聲響起,手指有涼涼的感覺傳來,葉以寧下意識的低頭看著,卻見沈晟勳手裏有串鑰匙,是她的!
“早上接到電話我走的早,不小心把你的鑰匙拿走了,裝好了,省的晚上進不去家門。”他的聲音有些冷,葉以寧伸手將鑰匙握進手裏,早晨她上班快要遲到,也沒發現包裏少了什麼,如果沈晟勳沒說,恐怕她隻能坐在別墅門口等他回來了。
“謝謝。”葉以寧手裏的鑰匙串碰撞發出聲響,令沈晟勳的心裏有些煩躁,這聲謝謝令他回想起剛才她說的那句……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謝謝謝謝,有什麼好謝的?剛才你同那個男人說什麼來著?他說不介意你比他怎樣?”之前的記憶一連串的回籠,沈晟勳單手撐在輪椅扶手上,表情肅冷的看向葉以寧,而葉以寧絲毫沒有想到他會提起之前的事情,更何況……他聽到陳複嘉對自己說的話了?
“現在好像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魏教授的告別儀式快要開始了,收拾收拾你先出去吧,剛才你的同事應該有些看到了爭執,雖然我不知道你準備怎麼處理……”葉以寧想了想,最後那句話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你是想讓我看在過去的情誼上在放他一馬?”沈晟勳轉動著輪椅,聲音裏聽不出喜怒。
“算了,那些話不是我應該說的。”葉以寧笑了笑,推著他的輪椅向著門口走去,隻是腳步頓了下,隨後隻是徑直走到門口將門打開以方便他進出。
“剛才我把你帶到休息室已經有挺多人看到的了,沈晟勳,你還是自己過去吧,萬一別人好奇起來我們兩個人的身份,在這種地方說謊我做不到。”她的話說的很直接,他製定的遊戲規則,自己一字一句的遵守了。
不知為何,沈晟勳明明知道那些話是自己說的,可當葉以寧的話說出口的瞬間,他的心還是刺疼的下,之前來時他看到葉以寧同陳複嘉有說有笑的模樣,那種笑容是從來不曾在自己麵前露出過的。
她是不是隻有在別人的麵前才能夠笑得那麼自然?她是不是……心裏也在想,如果陪在她身邊的人是個健康的正常人該有多好?
魏教授的告別式進行的很順利,而此時葉以寧正在另外一個廳室進行著下一場的工作,兩個工作圈子沒有任何交集的男女,又有誰能夠猜到竟是已經領過證的男女?
因著太忙了,直到告別式結束,葉以寧都沒有再見到沈晟勳,而原本身邊聒噪的陳複嘉卻保持起長時間的沉默,他一直都以為大哥是個負責任的好醫生,之前那突如其來的一幕卻將他所有的想象都打破。
結束掉一天忙碌的工作,葉以寧略顯疲憊的晃動著脖頸走出大廳,早晨因著差點遲到她是打車來的,想要回去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城郊的殯儀館一是地偏,二是出租司機覺得晦氣一般是不會繞到這邊來,葉以寧隻能向前走一個路口坐公交車回市裏。
滴滴滴……滴滴滴……的車喇叭聲倏然響起,起初葉以寧並未在意,可她往越是往前走,車喇叭的聲響便越是在她身後清晰傳來,原本停在路上的黑色豪車緩緩行駛,與葉以寧保持著平行的距離。
“葉以寧,上車。”覆膜的深色車窗緩緩沒入到車體內,身著黑色窄身西裝的沈晟勳坐在後座,麵無表情的開口,知道此時葉以寧才發現坐在駕駛座位上的是沈司令的勤務兵小陳。
葉以寧沒糾結太久,拉開車門便在沈晟勳的旁邊落座,砰的一聲關上門,車廂內除了廣播的聲響外再無其他。沈晟勳像是有些疲憊,深色的領帶纏繞在大掌上,領口鬆垮的敞開著紐扣,微微敞開的窗戶一直有風吹進來,沁涼極了。
“累了嗎?”既然是小陳親自來接送,恐怕今天晚上他們兩人要一起回大院吃飯,葉以寧聲音淡淡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