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漫的風雪中,隱隱約約有幾個人朝亭榭走來,走的近些了,侯霜才看清楚是三個門客,三個肩搭包裹的門客。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俞步看出苗頭不妙,立即厲聲喝斥。
“少……少主。”一個門客低著頭,有些膽怯道,“家中老母病故,在下務必回去披麻戴孝,不敢不孝。”
侯霜看都不看他一眼,盯著另外兩人道:“你們呢,也是老母親病故嗎?”
“這……家父身子抱恙。”
“婚期將至,不敢有負洛家玉鳳小姐。”
“你們這群狗東西,狗雜碎!”俞步指著他們的鼻尖,氣的破口大罵,“家主素來待你們甚厚,且從未要求你們做什麼!如今侯家橫遭不測,你們卻要見風使舵,動搖侯家根基,你們的良心!良心呢?!”
三人唯唯諾諾,麵色極為尷尬。
侯霜無奈搖搖頭道:“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俞伯,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吧,強留又有何用?至少,他們還記得向我辭行,不忘禮儀之數。”
“哼!隻可同甘,不可共苦的混賬!滾,有多遠滾多遠!”
俞步一揮衣袖,雄渾的氣勁宣泄出來,三名門客驚叫一聲,連人帶包被卷飛出去,倉皇奔逃。
“少主,有人開此先例,效仿者必然陸續有之。要是再不加以製止的話,恐怕……”俞步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
“以俞伯之見,莫非是要殺雞儆猴,血染侯府?”
“這……”俞步一時接不上話來。
“父親大人生下三子,大哥二哥皆繼承了其武學天賦,唯獨我這個不成器的逆子,先天內腑早衰,不可動氣。非但沒有替侯家光耀門楣,反而耗損了父親十年的修為,才保住了一條賤命。眼下侯家正逢多事之秋,我若有父親大人十分之一的功力,必當鎮之!隻可惜……唉,都說天生我才,必有其用,可天地育我,何來用處?”
俞步安慰道:“少主,人各有命,豈能強求?少主的命,便是助侯家度過這危難之機。”
侯霜看了看自己細膩的雙手,苦笑道:“我除了這一手琴藝,還有什麼?”
說話之間,又有幾個門客匆匆過來辭行,俞步礙於侯霜的顏麵和家主生前的功德,想殺又不能殺,隻能將憤怒通過近乎瘋狂的喝斥來宣泄。
“樹倒猢猻散,這句話,一點都不錯啊。”侯霜轉過身來,正視道,“俞伯,想走的人,你殺了他都沒用;想留的人,你趕他走比殺死他還難受。所以,如果我們失了道義,反而會適得其反。”
俞步心中讚許少主的冷靜,點頭道:“少主英明,老奴遵命。”
“等喪事一過,俞伯你就辛苦點,侯家的生意和人事變動都需要你來處理。而幾位叔伯的幼子,一定要請城中最好的大儒,教導他們成人,他們是侯家未來的頂梁支柱,容不得半點怠慢。”
這番話令俞步鼻子一酸,又是老淚縱橫。眼前的少主,尚不及弱冠,手無縛雞之力,但處事之冷靜,眼光之長遠,卻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家主若是在天有靈,也該感到欣慰。
“請少主放心,老奴生是侯家的人,死是侯家的鬼!少主怎麼說,老奴就怎麼辦!”
“少主,少主!朝廷的詔令來了,長陽君帶著燕王的詔令來了!”一個侯府的侍從心急如火地趕來傳信。
“哦?這麼快?”侯霜與俞步對看一眼。
“俞伯,你去召集府內上下,速速前來接旨,我去迎接長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