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輔主意已定,隻覺氣體清朗,當下付了茶錢,轉身離了茶棚,回到客棧,打開房門,卻發現房內之物羅列整齊,全不是自己方才出門時那般淩亂,那袋黃米也滿滿實實的擺於桌上,桌旁靠了張木椅,椅上坐了一人,竟是那宋須道長。隻見宋須不住的撚弄胡須,笑顏而對。梁佑輔又是詫異,又是慚愧,恭敬道:“晚生方才出去片刻,不知道長來到,還請贖罪。隻是……隻是那米數晚生還未數清,道長可否再寬限些時日,也好……”話未說完,卻聽宋須笑道:“先生已不必數了,貧道願渡先生入門。”梁佑輔聽了不由大是驚喜,連忙跪下道:“晚生得蒙恩師收錄門下,真是三生有幸,請恩師受我三拜。”誠心跪拜於地,宋須微笑而受。待梁佑輔抬起頭來,心中卻有些不解,問道:“隻是師尊前日說要小徒將那米數點清方可,何以未等小徒完數便寬恩收錄?”
宋須正色道:“吾收徒有三試,分為‘心’,‘性’,‘行’。心者,驗人之初心。先生舊時為官,與民秋毫無犯,治理地方有功。且為人謙厚,內存正念,多行善德,孝長尊師,故而得過此關。性者,驗人求道之意。人生而多求,或求富貴安泰,或求功名利祿。有意修道者雖也不在少數,但能真心於道德者,卻是萬中無一。多是喜好外虛,華而不實,又或是一時意氣所至。先生能棄榮華官爵,又能不貪慕外雜聲色,不為假學神通之迷,一念在道,故而得過此關。行者,驗人能否持久行之。多有人確有真心求道,初時近席前坐,久而卻漸生懶惰之情。修道辛苦非常人能想,不能長持形同虛妄。故此為師先讓你點數黃米,又三敗汝功,全在驗你是否能‘行’。你雖遇三敗,略生了些變心,但此人情常事,不足為怪。好在最後懸崖勒馬,回來欲從頭數起,此是久心顯現,不必再試,故而得過此關。”梁佑輔聽罷,隻驚得背上冷汗淋漓,說道:“原來前後竟有許多緣故,考驗居然這般嚴厲。弟子險些便失明師,此時想來實是心有餘悸,師尊往後還須多多訓導才是。”
宋須道:“道者乃天地玄機,非常人能學,故而擇徒慎之又慎。人中多見欲修道者,但常有道師不收,非是道門不開,實是己身尚有不足。隻可惜此等人其後不知磨練己身,反而心生怨恨,做出許多妄行,可悲可歎。”略頓一頓,捋須笑道:“我雖說收你,但此時卻還不是你師父,待到今日晚間行過科儀方才能如此稱呼。”梁佑輔一臉茫然,問道:“這是何故?”宋須道:“我所授傳者,乃是正一天師道。收徒當須開壇請神,上表祖師、奏知天庭方可。別派亦是如此,不過祖師不同,科儀有異而已。道中威儀,豈是凡務能比,又哪裏是磕幾個頭喊聲師便可作數的?”梁佑輔點一點頭,又道:“既如此,何不趁眼下天尚明亮便行科儀?”宋須道:“正一收徒,當有三師。分為保舉師,傳度師,監度師。保舉師乃舉薦新徒之師,傳度師為授法之師,監度師乃監督科儀、以及新徒日後行止之師。我為你傳度師,眼下尚缺二師,故此不能立刻行法。”梁佑輔急道:“這卻如何是好,此時又哪裏去多尋來兩位道長?”
宋須笑道:“這卻勿憂,待到晚間自見分曉,你且先隨我來。”站起身來,步出房門,梁佑輔尾隨其後,兩人一路前行,出了城外,來到那郊野荒觀之中。卻不知這收徒科儀是如何個行法,那兩名度師又從何而來?
本文清新中文網(www.qxzw.com)首發,轉載請保留,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