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狗,旗鼓鎮有電影,你咋還不去呢?”我走了十幾裏山路,滿頭大汗口渴得很,急著回家不想跟趙半狗多說,上來就是鄰村有電影。
“我爹說了,今天晚上我們構樹堡有電影,跟旗鼓鎮‘跑片’,我今天什麼地方都不去。凳子我都放好了,我要看住凳子。”趙半狗用棍子一指,果然遠處村裏的曬穀場上孤零零地放著一條四尺凳。看來趙半狗他爹趙大狗今天預防在先,老套路不靈了。
“你那天為什麼要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我還以為過了這麼多天,趙半狗早把那事忘了,沒想到他今天突然又想起這一出。
“臭屁蟲,吃我一棍。”趙半狗話音未落,棍子已經呼呼過來,嚇得我把竹筐一扔,捧頭鼠竄。
這個神經病身高足足高出我一頭,腿長得像鷺鷥似的,我哪裏跑得過他,遠遠見柳上惠正在別墅門前曬太陽。
“柳大哥,救我。”
就在趙半狗的棍子能打到我後腦勺的時候,我逃到了柳上惠的跟前。
“哎喲”一聲,我還以為這一棍風火棍打到柳大哥身上了,轉頭一看,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個奇怪的畫麵,趙半狗整個人正飛在空中,一個空中轉體,頭朝下遠遠地落在水田裏,濺起半棵樟樹高的泥水。
“你打我,我找我爸爸去。”趙半狗身體素質確實比我好,身體像隻彈簧一樣,從水田裏汙水滴答一下跳了起來。
沒有五分鍾,趙大狗手擎一把二齒鋤,氣吼吼在趙半狗的帶領下,往別墅衝來。趙半狗在我丟棄的竹筐處站住了腳,看來剛才柳上惠的那一下讓他飛出那麼遠,他想停下來想想是怎麼回事?
“誰打我兒子?”趙大狗離老遠就喊。
“大狗叔,是你家半狗滿村子拿棍子追我,是柳大哥替我擋了一下,你看那些板栗。”我大聲解釋。
趙大狗看著滿地的板栗,終於放下了高高舉著的鋤頭。
攤上這麼個發癲的兒子,可真夠大狗叔受的,他一鋤頭朝半狗手上的棍子掃過去,那根棍子在空中旋出一朵花來,落在幾十米開外,竟然直直地插在了水田的中間。
“哇”地一聲,趙半狗坐在田埂路上,嚎啕大哭起來。趙大狗一把抓住他兒子半狗的長頭發,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滾到凳子那坐著去,凳子不見了,看我怎麼收拾你。”看著他們的背影,我心裏像堵了一團麻一樣難受。構樹堡就這麼幾個人,恐怕永遠都不會在那曬穀場放電影了。
柳上惠一腳踢飛趙半狗後,他每天晚上講的故事越來越少,我判斷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半天沒有聽見柳上惠的聲音,抬起頭一看,他竟然在長沙發上睡著了,接下來我吃了一驚,我瞧見他的右腿是條假肢,如果他的褲腿不摟上去,從他走路的姿勢看,真看不出來他是一個殘疾人。
我見他睡著了正想離開別墅到村長小姨子家裏去,別墅裏天仙一樣的姐姐,從樓上款款下來,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天仙姐姐,重新替我泡了一杯咖啡。
“趙九娃”
“天仙姐姐,我有個問題能問問你嗎?柳大哥為什麼每天晚上,要找我聊天。”
“他一整天除了跟你說話,不會跟任何人說一句,包括我。”
“是嗎?”我有點受寵若驚。
“唉。柳大哥真可憐。”我瞧了一眼他的那條假腿。
天仙姐姐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天仙姐姐,你放心,我晚上也沒什麼事,柳大哥想講,我會每天都會過來聽的。”
柳上惠被我們聊天聲吵醒了,天仙姐姐趕緊轉身上了樓。
“柳大哥,我家沒茶葉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每天晚上過來的。”
“這怎麼行呢?這樣吧你每天晚上過來陪我聊天,我付你工資吧?”
“不要了,柳大哥,聽你講話又不費什麼力氣,我還要謝謝你呢,我大妹妹今年考上了大學,有了你給的茶葉錢,她的學費,我家一分錢都沒有向別人借。”
“不行,一定要給,我不想欠別人什麼。”柳上惠的臉色突然間像塗了一層秋霜,我不敢再拒絕。
“那好吧,一切聽你柳大哥的。”
“小兄弟,你叫什麼?”
“我叫趙九娃,大哥。”
“趙大龍是你什麼人?”
“我不認識什麼趙大龍啊,柳大哥。”這跟我同姓的家夥不是你嘴裏經常提到的一個人嗎?怎麼還來問我,看來柳上惠今天很有犯病的可能。
“哦。”
我怕柳上惠的神經病會再次發作,趕緊說到:“柳大哥,你開始講故事吧,你講的真好聽,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是嗎?”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唉,數數就五戶,倆家有寶物,有俺新農民,春滿構樹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