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長著一個嘴唇很厚的嘴,要命的是,他的嘴唇偏偏紅的像搽了通紅的胭脂。
秦寶寶是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臉上的笑容維持到一個正常的水平。
第三個人看上去比較正常,穿著一件很普通的青衫,頭上戴著青布頭巾。
隻有有功名的人才有資格戴著這種青布頭巾,看來這個人竟還很有學問。
可是這個人卻讓人很不舒服。
其實這個人的相貌並不算太醜,全身上下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可是他就讓人看了不舒服,誰也說不清是什麼原因。
你看了他第一眼,就絕不想再看第二眼,如果不小心看到他笑咪咪的樣,你會忍不住要吐出來。
秦寶寶也很想不通其的原因,他感到這個人竟是平生所見的人最討厭的人。
顧衝霄為鐵鷹和秦寶寶一一介紹,第一個人的名字姓李,叫做李臨涯。
鐵鷹笑道:“莫非閣下便是江東名士,‘算無遺策’李臨涯?”
李臨涯枯黃幹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隻是淡淡地道:“不敢。”
鐵鷹看他那種沒有表情的臉,心又不禁“格登”了一下。
第二個人竟是“奔雷手”淩操。
秦寶寶聽說過“奔雷手”這個名字,他聽說淩操手上的功夫特別可怕,據說有一次他惹上了江湖名寇秦昭雲,竟生生地將以“少林金剛手”馳名江湖的秦昭雲的雙手折斷。
也正因為這件事情,淩操“奔雷手”的名頭在江湖上很快地傳了開來。
鐵鷹這才清楚地知道秦寶寶的遠見,顧家莊,果然是藏龍臥虎。僅僅是淩操一個人,就讓鐵鷹吃不消了,如果再加上一個李臨涯,鐵鷹就是死定了。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方看穿。
第三個人姓梅,他的人雖然看上去很討厭,可是他的名字卻很好聽,他叫梅慕白。
秦寶寶在心裏覺得這個名字起的有水平,既然是“煤”,當然要慕白了。
鐵鷹和三個人一一拱手,態度很倨傲,他知道,如果自己顯得太客氣,反而不合自己的身份。
因為自己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他必須讓別人覺得,和他一起吃飯,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
顧衝霄首先舉起了酒杯,滿麵春風地道:“今日之會,可謂一時之盛,能請到諸位光臨寒舍,在下何等地榮興。”
大家都舉起了酒杯,李臨涯忽然道:“但不知風先生高壽?”
鐵鷹忽地覺得頭痛了,他並不知道風飛揚的年紀,而李臨涯既然問出,說明他也許知道。鐵鷹知道,如果自己回答錯了,下麵就要他好看。
鐵鷹當然不能胡謅一個數字,他笑了一笑,轉過頭去對秦寶寶笑道:“你說說看,我今年多大了?”
鐵鷹為自己能忽然想到這一點而感到自豪,他就這樣很隨便地一推,就把這個難題推給了秦寶寶,他知道秦寶寶必然有很好的答複。
秦寶寶朗聲道:“你難道忘了,上個月主人才過完四十七歲的壽誕。”
鐵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我已這麼老了。”
顧衝霄笑道:“四十七歲,哪裏就叫老了呢,在下今年已四十了,卻仍未嫌老。”
“奔雷手”淩操舉起了酒杯,道:“久聞風先生是有名的海量,今日有幸,不醉不歸。”
鐵鷹笑了一笑道:“我不和你喝。”
淩操一怔,道:“為什麼?”
鐵鷹淡淡地道:“因為你不配。”
淩操的鼻孔立刻變得像水桶的口,他本來很紅潤的嘴唇也立刻變得沒有一絲的血色。
隻要是正常的人,沒有人能夠承受這種侮辱。
鐵鷹為什麼要這麼做?
鐵鷹隻是覺得,如果不顯示一下成名人物的威風,大家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風飛揚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找一個不太難對付的對手,他選了淩操。
因為李臨涯一看上去就是一個可怕的人,梅慕白一副陰陽怪氣,手上必有驚人的絕技,何況鐵鷹看到他都想吐,怎麼能和他動手?
淩操“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厲聲道:“風飛揚,你不要欺人太甚。”
鐵鷹不緊不慢地道:“你看上去很想和我動手。”
淩操冷冷地道:“不錯。”
沒有人想起來勸一勸,除了秦寶寶之外,恐怕所有的人都希望這一架能夠打起來。
大家似乎都想看一看聞名天下的風飛揚的武功。
鐵鷹笑道:“你找我喝酒,我自然不想,但你若找我打架,我可求之不得。”
淩操漸漸地冷靜下來,他看來很有經驗,無論有多麼生氣,一旦真正動手,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怒火。
他把手一擺,道:“請。”
鐵鷹一笑,道:“你跟我來。”
沒有等淩操說話,他就轉身,走出了大廳。
大家似乎都顯得很失望。
其實這也很正常,一個成名的高手,當然不想在眾人麵前暴露自己的武功。
以廳上人的身份,似乎也不能跟出去。所以大家雖然很想看這一場比武,卻不得不坐在那裏。
秦寶寶心放了一半的心,看來鐵鷹並不是一個沒有謀略的人,他現在用的方法就很不錯。
李臨涯端坐在椅上,一動不動,似乎就算天塌下來,也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梅慕白正伸長了脖,去嗅手的酒,好像恨不得連酒杯也一起吞下去,他那種樣要多討厭就有多討厭。讓人恨不得隨便找一個東西砸過去才好。
顧衝霄在不停地搓手歎氣,他是這裏的主人,他當然不想莊裏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這種事情又不是他可以製止得了的。他除了搓手歎氣,還能做什麼?
秦寶寶其實也在擔心,奔雷手淩操的武功也很不錯,鐵鷹未必有十足的把握擊敗他。
就算萬一鐵鷹受了傷,也會讓人懷疑。
武功極高的風飛揚怎麼能會被一個小人物打傷?
可是秦寶寶又不能出去幫忙,一旦他出去了,誰可以保證屋裏的人不會出去偷看?
秦寶寶一時也是忐忑不安。
顧衝霄忽地笑道:“想不到風先生的火氣會這樣大。你總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有時候覺得受不了他?”
秦寶寶一指自己可愛的鼻,道:“顧先生是在和我說話嗎?”
顧衝霄笑道:“不錯。”
秦寶寶道:“你也算一個有身份的人,難道不知道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何況風先生還是我的主人。”
這句話立刻把顧衝霄說的怔住了。
秦寶寶把小嘴一撇,道:“你們都是成名的人物,並且明明知道淩操根本就不是我家主人的對手,為什麼卻不上前阻止?”
顧衝霄幹笑兩聲,道:“淩操是為自己的尊嚴而戰,如果我們阻止他,那他以後在江湖上又如何做人。”
秦寶寶不屑地道:“難道除了讓淩操活活地折在我家主人手,就沒有第二種方法嗎?”
顧衝霄笑道:“你說說看,還有什麼方法?”
秦寶寶冷笑著道:“你們都是老江湖,並且都是經驗豐富的長者,居然讓我來想方法,可笑啊,可笑。”
顧衝霄已無應對之詞。
李臨涯哼了一聲,道:“你一個小小的孩,懂得些什麼。”
秦寶寶笑道:“正因為我不懂,所以才向各位請教,李先生何以教我。”
李臨涯道:“你既是一個下人,就應該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大人的事你哪裏有資格過問。”
秦寶寶道:“我什麼時候過問過,我隻是請你們過問一下而已。”
顧衝霄哈哈笑道:“這位小哥好一張利口。”
秦寶寶道:“一張利口,總比口蜜腹劍的好。”
李臨涯不悅道:“你說誰是口蜜腹劍?”
秦寶寶笑道:“我記得我並沒有說你是。”
李臨涯也已說不出話來。
和秦寶寶鬥口的人,這個世上有資格的人,恐怕還找不出幾個來。
李臨涯除了冷冷地看著秦寶寶之外,還能做什麼?
秦寶寶雖然把他們說得一個個啞口無言,可是心也在著急,鐵鷹那裏究竟怎麼樣了?
大廳忽地起了一陣風,是輕風,皮膚稍微不敏感的人恐怕根本感覺不到。
秦寶寶感覺到了,他猛地抬起頭來,發現大廳忽地多了一個人,一個灰衣人。
一種秦寶寶很熟悉的那種灰色。
一種很可怕的灰色。
秦寶寶的心不由地拎了起來。
還是那種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這是那種走起路來就像飄在空一樣,看到這個人,秦寶寶的頭忍不住要頭大起來。
灰衣人似乎並沒有看到秦寶寶,或許他沒有想到,秦寶寶會在這裏,何況一看到他進來,秦寶寶就把頭低了下去。
一個下人,是不會引起灰衣人這種高手注意的,這個大廳值得注意的人還有很多。
顧衝霄站了起來,道:“閣下是……?”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就是顧衝霄。”
他的口氣讓人聽了很不舒服,如果換了第二個人,恐怕一定會受不了的,可是顧衝霄可以受得了。
這並不是因為他的涵養功夫很好,而是他立刻就感覺了灰衣人的可怕。
顧衝霄也算一個難得的高手,他的本門所學天山劍法本是劍法的一絕,足以和武林任何一種劍法一較長短。可是一看到灰衣人,多年來因武功而培養起來的信心,一下消失無蹤。
這的確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顧衝霄從來就沒有這種感覺,甚至在麵對一向認為是武功高深莫測的昔日的師傅,也不至於有這種空落落的感覺。
顧衝霄覺得奇怪極了。
梅慕白這時總算放下了手的酒杯,有一種幾乎是洋洋得意的聲音道:“你是什麼人?”
灰衣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似乎認為自己是誰並沒有多大關係,他是不願和死人說話的。
在他看來,梅慕白已是一個死人。最起碼是一個快要死的人。
廳上的每一個人,包括秦寶寶在內,當然一直都在注意他,可是沒有人能看到他有什麼動作,一道閃電般的寒光忽然飛向了梅慕白。
秦寶寶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梅慕白雖然看上去很討厭,不過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實在是一件很窩囊事。
秦寶寶總算算錯了一件事,看錯了一個人,他沒有想到這個相貌很不討人喜歡的梅慕白居然輕輕鬆鬆地就將灰衣人的暗器用兩根手指夾住了。
他用的是拇指和食指。
在人的五根手指,拇指最有力,食指最靈活。而梅慕白的拇指和食指比任何人的拇指和食指都靈活有力。
他居然很輕鬆地就將灰衣人的暗器用兩根手指夾住,就好像夾住了一隻飛來飛去很討厭的蒼蠅。
灰衣人也不禁渾身一震,他沒有想到,在這間屋裏居然有這樣的高手。
梅慕白用他不太討人喜歡的聲音繼續道:“你這個人莫非是一個啞巴,我的話你難道沒有聽到。”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剛才用的是‘拈花一指’?”
梅慕白笑道:“可惜我剛才拈的不是花,而是殺人的暗器。”
秦寶寶曾經聽唐老爺說過,接暗器的手法雖然很多,雖然每種手法都是經過千錘百煉得來的,但是最有效也最難練的手法卻隻有兩種。一種是“袖裏乾坤”,另一種就是“拈花一指”。
唐老爺還說過,昔年為了學“拈花一指”,他足足有三年沒有出房門一步。
秦寶寶想不到的是,這個看上去年紀輕輕的梅慕白,竟然會用這種接暗器的絕學。
秦寶寶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希望能看到一場精彩的暗器拋接大戰。
灰衣人冷冷地道:“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對付我嗎?”
梅慕白笑道:“我最起碼可以試一試。”
灰衣人冷冷地道:“我希望你除了‘拈花一指’之外,其他的武功也不會讓我失望。”
他的身體忽然平空浮起,就像一陣風一樣飄向了梅慕白,梅慕白笑道:“來的好。”
他的手忽然多了一柄短劍,劍在手,發著迫人的寒氣。
灰衣人的動作很快,他在一霎那間,一共擊了種招式。
他用的是掌法,秦寶寶忽然叫道:“小心他的指甲。”
梅慕白笑道:“多謝小兄弟提醒。”
兩個人在一刹那間已交換了十七八招之多,誰也沒有占到對方的便宜。
李臨涯一直端坐在酒桌前,身邊的事情好像與他無關,可秦寶寶知道,場上的一切動靜,絕不會錯過他的一雙利目。
梅慕白一邊不停地變動著身法招式,一邊口笑道:“你的武功也不過如此而已。好像也並沒有什麼驚人之處。”
他很懂得用心理戰術,他的戰術好像對灰衣人很有用,灰衣人似乎有一點急躁的樣。
梅慕白繼續笑道:“憑你這種身手,怎麼能出來耀武揚威,我相信你一定還帶著幫手來的。現在你是不是應該讓他們出來了。”
灰衣人一掠兩丈,像一片樹一樣落在地上,道:“你真的想看一看我的幫手?”
梅慕白笑道:“很想。”
灰衣人輕輕一笑,伸出手來,輕輕地擊了兩掌,遠處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不是一兩個人的腳步聲,而是很多很多的人。
秦寶寶細心地聽了一聽,心默默地數著:“一個,兩個,三個……”
到最後,他已來不及數了,人實在太多,隻到人已來到大廳時,秦寶寶還沒有數得清楚。
一群青衣人排著整齊的隊伍,從廳外魚貫而入,現在秦寶寶可以一個個地數了。
不多不少,整整四十個。每個人都穿著普普通通的青布衣衫,穿著薄底快靴,腰間都佩著一柄長刀。每一個背上還有一個長大的,沉重的青布包袱。
他們看上去個個都極精神,極有活力,每個人的動作都極靈活。
這樣的一群人構成了一種極可怕的力量,這種力量誰也不敢忽視。
梅慕白的眉頭開始皺了起來,這些青衣人看上去都有兩下,如果他們衝過來,在亂刀之下,再好的武功都不會有太大的用處。
能夠從刀下逃生,已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梅慕白是一個聰明的人,他苦笑道:“現在你有什麼條件,可以盡管說了。”
灰衣人用調侃的口吻道:“我真的可以說了嗎?”
梅慕白道:“當然可以。”
灰衣人道:“可是我還想證明一下。”
梅慕白道:“證明什麼?”
灰衣人道:“證明你是否真的有談條件的資格。”
梅慕白道:“你準備怎麼證明?”
灰衣人又伸出手來拍了一拍,青衣人立刻散開,分散到門口,窗口。
梅慕白道:“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怎麼會逃走?”
灰衣人笑道:“這就很難說了,越是有身份的人做起事情來,越是寡廉鮮恥,越會做出不要臉的事情。”
梅慕白道:“你現在雖然占著優勢,可是用這種口氣說話,總是不太好。”
青衣人這時已分別從背上的青布包袱取出一根根鐵條,用極熟練的手法將鐵條釘在窗上,門上,窗和門立刻就被封得死死。
雖然窗和門都用鐵條封得死死,但是這並困不住有武功的人,那麼灰衣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秦寶寶很快想到,灰衣人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指望困不住廳上的人,但是如果有人想扯斷鐵條逃走,就要費上一段功夫,那麼在這一段功夫裏,灰衣人完全有時間阻止。
費上這麼一段功夫僅僅是因為這樣一個目的,似乎有一點小題大作,那麼灰衣人的第二個目的就是向大家證明青衣人的實力。
他要向大家證明,他的手下是一群配合默契,經過良好訓練的人。
梅慕白道:“其實你根本就不必這樣做,我們就已知道你的手下很不好惹。”
灰衣人道:“現在我才可以談談條件了。”
梅慕白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灰衣人道:“我的條件很簡單,隻有四個字。”
梅慕白道:“哪四個字?”
灰衣人道:“加入我們。”
梅慕白道:“你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這也正是秦寶寶所關心的問題。
灰衣人道:“我們是一個無比強大的組織,今日之江湖,沒有一種力量可以與之抗衡,絕沒有。”
梅慕白輕輕一笑,道:“真的沒有?”
灰衣人用極堅決的口吻道:“絕對沒有。”
梅慕白輕輕一笑,道:“你們也許可以強得過少林,武當,可是我絕不相信你們會比金龍社還要強大。”
灰衣人冷冷一笑道:“金龍社隻是一個很小的例外,不過金龍社囂張已久,也該到了安靜的時候了。”
任何一個想稱霸江湖的組織,最大的對手當然隻是金龍社。秦寶寶對此已沒有興趣。他唯一所關心的是,該如何逃出這個大廳呢?
門和窗都被封死,牆壁都是用最堅硬的青石砌成,要想打破青石砌成的牆壁,就算用大鐵錘也要花上不少功夫。
灰衣人忽地看了秦寶寶一眼,輕輕地笑了一道:“很好,你也在這裏。”
秦寶寶笑道:“我在這裏,你就不好了。”
灰衣人道:“哦?”
秦寶寶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一定會後悔,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灰衣人忍不住笑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奇怪的人,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讓我後悔。”
秦寶寶笑道:“我保證你一定可以看得到。”
秦寶寶口上是絕不鬆口。心裏卻一點把握也沒有,還有那個鐵鷹,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灰衣人轉向顧衝霄,道:“顧莊主,我知道你一直想重振天山派的雄風,隻以你的力量,當然很不夠。”
顧衝霄道:“這麼說,你可以幫助我完成心願?”
灰衣人道:“不錯。”
顧衝霄不由笑道:“幫助我完成心願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你以為我還是三歲的孩?”
灰衣人道:“這麼說,你是拒絕了我的好意。我希望你不會後悔。”
顧衝霄冷冷地道:“我當然不會後悔,我顧衝霄並不是被人嚇大的。”
灰衣人笑笑,什麼話也沒有說,他又轉向李臨涯,道:“李先生是江東的名士,必是識時務的俊傑,我相信李先生的回答一定會讓我滿意的。”
李臨涯枯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睛定定地看著灰衣人,淡淡地道:“想不到一向如野鶴閑雲,讓人好生敬慕的‘白雲居士’上官思鶴竟也成了別人的走狗。”
灰衣人陰沉沉的臉上很快就沒有了表情,他淡淡地道:“原來李先生已認出了我。”
李臨涯道:“所以今天除了殺我們滅口之外,好像再也沒有別的方法。”
上官思鶴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我並不喜歡殺人,所以你們最好不要逼我。”
李臨涯道:“沒有人在逼你,隻是你自己在逼自己而已。”
梅慕白笑道:“說的好。”
上官思鶴道:“看來你們之沒有一個願意加入我的組織,看來我隻好做一次我並不喜歡做的事情了。”
梅慕白笑道:“你早就該明白了。不過你如果真的想殺了我們,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上官思鶴雖然有五十個人,秦寶寶這邊隻有四個,不過這四個人除了秦寶寶以外,其他三個人都是一流的高手。
上官思鶴為什麼這麼有把握肯定能勝?
秦寶寶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上官思鶴一定有秘密的武器。
他開始注意到青衣人的包袱,雖然剛才鐵條是從包袱拿出來的,但是包袱依然很沉,包袱之一定還有其他的東西,這些東西使得上官思鶴充滿信心。
李臨涯和梅慕白也在注意著這些包袱,包袱裏究竟有什麼?
上官思鶴也在看著這些包袱,他的臉上掛滿了陰陰的笑容。
現在他又伸出他的手,輕輕地拍了兩下,青衣人的手立刻就多了一樣東西,一樣很可怕的東西。
這種東西其實是一個鋼筒,筒後有個木把手,筒裝的是什麼?
上官思鶴看著這些鋼筒,又回過頭來看著廳上的人,他似乎看出了大家的疑問,所以他解釋道:“你們一定認為這些鋼筒有古怪,那麼你們就算猜對了,這些鋼筒的確有古怪,不是一般的古怪,確切地說,這裏麵是一種液體。”
大家都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隻會表演的猴。
上官思鶴當然不會這麼認為,他現在很興奮,他接著回答大家的疑問,他笑道:“如果你們認為這些鋼筒的液體是一種毒藥,那你們就猜錯了。”
梅慕白道:“那麼鋼筒究竟是什麼?”
上官思鶴道:“我們平常都吃過醋,都知道醋是酸的,這個鋼筒也是一種醋,也是酸的。絕不是一般的酸。”
梅慕白道:“那麼有多酸?”
上官思鶴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看看?”
梅慕白道:“你既然把它當作一件寶貝,當然要給大家看看。”
一個青衣人越眾而出,平端鋼筒,對準了地上剩餘的鐵條,他推動鋼筒後的把手,“嗤”的一聲,一股黑水從鋼筒噴射出去。
大家都去看那根鐵條,在黑水的噴射下,鐵條居然開始融化,像受了熱的蠟燭一樣融化。
大家都不禁看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上官思鶴得意極了,他笑了一笑,道:“我相信大家現在一定後悔剛才的決定。不過我一向是個好說話的人,如果大家現在改變主意,我也可以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梅慕白歎道:“我的確很想改變,可惜我剛才說過的話,我如果把它再咽回去,那我豈不成了食言而肥的人。”
顧衝霄道:“梅先生說的不錯,什麼人都可以做,言而無信的人絕對不能做,江湖人並不怕死,怕隻怕被人恥笑。”
秦寶寶忽然道:“我可什麼都沒有說過,你們都是大英雄,大豪傑,而我隻是一個孩。”
上官思鶴笑道:“想不到你們這些老江湖居然還沒有一個孩明曉道理。”
梅慕白看了看秦寶寶,目已有鄙夷之色。
李臨涯也看了看秦寶寶,歎道:“你的主人是一個英雄,你跟著他卻什麼也沒有學到。”
秦寶寶笑道:“他是他,我是我,你怎麼可以把他和我相提並論。”
他口正在和李臨涯說著話,身體忽然向旁邊一滑,滑到了一個青衣人的身邊,沒有等到這個青衣人做出反應,秦寶寶已將他手的鋼筒奪了過來。
秦寶寶這幾個動作幹淨利落,幾乎讓人目不暇接。
有幾個青衣人這時做出反應,他們把手的鋼筒一起對準了秦寶寶。
秦寶寶身不停,反向前衝,一下衝進了人群之。
青衣人的手上雖然有極厲害的武器,卻不敢向秦寶寶噴射,生怕會殃及池魚。
秦寶寶這樣做的目的當然不是想將青衣人的手上的鋼筒全部奪下,他的目的是在給廳上的隻顧慷慨陳詞的人一個提示。
想從這裏逃出去,光靠不怕死顯然是不行的,還必須動起來,秦寶寶知道大家一定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有人明白過來,第一個明白過來的人是李臨涯,他也立刻衝向了青衣人。他得武功當然比秦寶寶好得多,所以他一入人群,就奪下了四五個鋼筒。
顧衝霄也衝了過來,可是剛才最聰明的梅慕白卻很奇怪地一動不動。
這才顯示出他的聰明,因為他在盯著上官思鶴,上官思鶴不動,他也不動。
青衣人已被衝了個七零八落,地上落滿了鋼筒。
上官思鶴震驚極了,他恐怕想不到,被他視為最可怕的武器居然就這樣起不到一點作用。
他現在忽地想到了秦寶寶剛才說的話。秦寶寶剛才說的是:你一定會後悔的。
上官思鶴這時真的有些後悔了,為什麼有秦寶寶這種人在場的時候自己還那樣得意忘形?
他歎了一口氣,道:“看來我真的錯了。”
梅慕白道:“你錯了?”
上官思鶴道:“我應該知道有秦寶寶在場的時候,做事就應該加倍小心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