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3 / 3)

小蘭的聲音聽起來要讓人昏死過去,她道:“我要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

鐵拳的身上還沒有足夠的力氣去阻止小蘭可怕的動作,他隻有眼睜睜地看著小蘭做她想做的事情。

可是當小蘭的手摸到一個很要命的地方的時候,鐵拳再也受不了了,他用全身的力氣叫道:“停下。”

可是小蘭沒有停下,她知道鐵拳現在什麼事也不能做,讓她開心的是,鐵拳的身上還是有一個地方有力氣,一個要命的地方。

鐵拳忽地停止了掙紮,小蘭想到,會不會是他忽地開竅了?她知道每一個人天生就有這種本能。

她也知道,當一個人有了**的時候,就可以無師自通。

鐵拳是不是也是這樣?

這個時候,她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發熱,身體內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然後她就被蹬到了地上。

冰冷的地上,冷得可以讓人徹底冷卻的地上。

鐵拳冷冷地在看著她,就好像她是一個最大的敵人。

小蘭感到全身冰冷,就好像一桶最冷的水一下從頭澆到了腳。

鐵拳還在喘氣,不停地喘氣,剛才那一腳已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現在真的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

這時,如果小蘭還想做什麼事情,鐵拳一定隻好看著。

可是小蘭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流淚。

她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從臉上慢慢地流了下來。

鐵拳看到她流淚的時候,忽地覺得有一點過份了。

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比一般的人要聰明的多,何況他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也許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善良。

所以一看到小蘭的眼淚,他的心就開始軟了。

也許每一個男人看到美麗的女人流淚的時候,心都會軟的。

鐵拳歎了一口氣,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上來吧。”

小蘭沒有動,如果說剛才她的眼淚隻是小河的話,現在就變成了大江。

她不但流淚,而且還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

鐵拳有一點不懂了,他怔怔地看著小蘭,開始明白了一句話。

女人都是有毛病的,如果一個男人在女人哭的時候居然想去安慰他,那麼這個男人更有毛病。

所以他知道,現在自己所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睡覺。

他把被蒙到了頭上的時候,認為自己不會很快睡著的,可是他很快就發出了鼾聲。

到了第二天早晨的時候,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樣東西,就是小蘭的笑容。

小蘭正站在鐵拳的床邊,正在對鐵拳笑。

從她的笑容來看,好像昨天夜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

既然小蘭已好像忘了那件事,鐵拳當然也會忘了。

所以他笑了一笑道:“你好。”

小蘭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鐵拳道:“好像是天亮了。”

小蘭笑道:“你實在很有本事,在睡了三天三夜之後,居然還能睡。”

鐵拳笑道:“因為我也可以三天三夜不睡。”

他很想問一問,小蘭昨天夜裏睡在什麼地方,他知道小蘭並沒有睡在他的身邊。

不過這種問題,還是不問的好。

小蘭道:“你想不想吃東西?”

鐵拳對昨天夜裏的事情還是有一點內疚的,所以他想對小蘭表示出一點善意,他用一種很誇張的語氣道:“當然想吃,我現在餓得可以吃下一頭豬。”

小蘭笑了一笑,最溫柔,最可愛的那種笑,她柔聲道:“我已做了一點米粥,你現在隻能吃米粥。”

鐵拳笑道:“沒有關係,隻要是吃的東西,我都很想吃。”

小蘭又笑了,她道:“你現在有沒有力氣吃東西?”

鐵拳動了動手臂,歎了一口氣,道:“好像還不能動。”

小蘭笑道:“看來隻好我來喂你了。”

這時有人笑了,一個男人的笑聲。

從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這個人無疑很年輕。

鐵拳道:“我們好像有客人來了。”

小蘭回過頭去,看到了一人穿著雪白長衫的人慢慢地走了進來,小蘭道:“你是誰?”

這個人輕輕地一笑,他的笑容親切而柔和,對一個女孩來說,更是一種很有誘惑力的笑容。

他笑著道:“在下白長生。”

小蘭道:“白長生,你就是白長生?”

白長生笑道:“姑娘難道聽說過我這個名字?”

小蘭道:“大俠白先羽的兒當然很有名。不過我們並不認識你,那麼你來做什麼?”

白長生還是在笑,他的笑並不會給人輕浮之意,他笑道:“我是來殺人的。”

你在看著他笑的時候,也許絕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他居然笑著說,他是來殺人的。

小蘭一下怔住了,她恐怕對白長生的話還沒有反應過來,白長生的身就像是風一樣,已到了鐵拳的床前。

小蘭看著白長生,忽冷冷地道:“你要是想殺他的話,就不如先殺了我。”

白長生笑笑,他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小蘭的話,可是他的手忽地動了一動。

鐵拳的臉上露出極為驚訝的表情,因為他已看出白長生這一招的可怕。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小蘭居然身一動,就到了白長生的身後,她不但避過了白長生可怕的一招,並且居然開始反擊。

她反擊的動作巧妙而有力,誰也想不到,她的武功居然也很不錯。

可惜她遇到的是白長生,是江湖後起一代最傑出的人物白長生。

白長生輕輕一笑,側身,滑步,沉腰,出指。

他這四個動作幹淨,漂亮,看起來有說不出的舒服。

優美的武功無疑也是一種令人賞心悅目的藝術。

鐵拳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小蘭固然可以躲得過白長生的第一擊,但是絕躲不過這精妙絕倫的一指。

指出,人倒下。

白長生又回過頭來,看著鐵拳。

他笑著道:“我這一招怎麼樣?”

鐵拳道:“很好。”

白長生道:“很好是什麼意思?”

鐵拳道:“很好的意思就是你用這一招對付我的時候,你就是一個死人了。”

白長生的臉色變了一變,不過他很快笑道:“幸虧我這一招不是來對付你。”

鐵拳道:“幸虧不是。”

白長生笑道:“我是一個喜歡說實話的人,你知道如果不是你受了傷,我是絕不敢來這裏的。”

鐵拳道:“現在我受了傷,很重,隻要你一出手,不管你用哪一招,死的都會是我。”

白長生道:“我知道。”

鐵拳道:“你是來殺人的。”

白長生道:“是的。”

鐵拳道:“你要殺的人就是我。”

白長生道:“是的。”

鐵拳道:“那麼為什麼還不出手呢?”

白長生笑道:“因為我不會冒險。”

鐵拳道:“冒險?”

白長生笑道:“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傷,可是你還有殺人的力氣,我還知道你現在正一點點集聚自己的力氣,準備等到我大意的時候一擊殺人。”

他用一種很有趣的表情看著鐵拳道:“是不是這樣?”

鐵拳歎了一口氣,現在他慢慢地體會到什麼叫做江湖人了,所謂的江湖人其實就是一隻隻的狐狸。

白長生是一隻小狐狸。

那麼自己呢?

自己好像已變成了一隻小羊,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羊。

一隻小羊在一隻狐狸麵前,實在沒有什麼機會。

鐵拳的確有過白長生所說的那種想法,他的身上的確已聚了不少的力氣,可惜白長生已看出。

白長生道:“像你這種人的臨死一擊,當然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我不會向你出手的。”

鐵拳道:“那麼你又想用什麼方法來殺死我呢?”

白長生笑道:“殺人的方法有很多種,可是我一向認為,最好的方法隻有一種。”

鐵拳道:“不管什麼事情,最好的方法永遠隻有一種。”

白長生笑道:“你的力氣也許可以躲得過一次,可是絕躲不過第二次。”

鐵拳道:“看來你準備用暗器。”

白長生笑道:“暗器是不是殺人最好的一種方法?”

鐵拳歎了一口氣道:“好像是的。尤其是用來對付我這種人的時候。”

白長生的手上已多了一種東西,一枚藍色的暗器,那是一枚鐵蒺藜。

藍色的鐵蒺藜,在手上發著幽暗的光芒,在這枚暗器上似乎還有一種奇異的魅力。

一種最動人的魅力。

有時候,死亡的誘惑也是一種魅力,一種最動人的魅力。

鐵拳輕輕地驚呼,道:“唐門暗器。”

白長生點了點頭,道:“是的,唐門暗器,這是我花了很大的代價才弄到手的暗器,可是不管多大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鐵拳道:“的確值得。”

白長生道:“你認為你可不可以躲過這枚暗器?”

鐵拳道:“我連一點把握都沒有。”

白長生笑道:“那麼現在你可不可以說是一個死人了?”

鐵拳忽地笑了,不過他隻是笑了一笑而已。

這是一種很古怪的笑,就像一個孩在做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之後,那種自鳴得意的笑。

白長生當然看到了鐵拳的笑,他一直都在注意著鐵拳的每一個動作表情。他的大拇指已扣住了鐵蒺藜,暗器隨時都可以發出,可是看到鐵拳的笑,鐵蒺藜已停在手上。

鐵拳忽地道:“你今年多大了?”

白長生很奇怪鐵拳居然會問這個問題,在這個生死關頭,他居然關心白長生多大了。

白長生的目光閃爍不定,他慢慢地道:“我今年二十一歲。”

鐵拳道:“二十一歲,實在是很年輕,正是一生最值得珍惜的時候,也本不該死的年紀。”

白長生冷冷地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鐵拳道:“沒有什麼意思。”

白長生沒有再問下去,他忽地竄了出去,可是在一眨眼的功夫裏,他又竄了回來。

門外並沒有人,這裏本是一座古廟,早沒有了香火,也不會有人經過。

等到白長生再回來的時候,他的表情仍然是驚疑不定。

沒有看到人,有時候比看到人還要可怕。

鐵拳笑道:“不會有人的,也許除了你之外,唯一可以找到這個地方的人就是秦寶寶,不過你當然會想方法讓秦寶寶找不到這個地方,因為你知道我和他有交情。”

白長生道:“秦寶寶的確找不到這個地方,最起碼現在不會。”

鐵拳笑道:“那麼你在擔心什麼呢?”

白長生笑道:“不錯,也許我的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鐵拳笑道:“也許你隻會擔心一件事。”

白長生道:“什麼事?”

鐵拳道:“你是不是很了解我?”

白長生道:“有一點了解。”

鐵拳道:“哦?”

白長生道:“我知道你師傅是一個很神秘的老人,後來又在田笑手下學了三個月。”

鐵拳道:“那你對我應該是了解的了。”

白長生道:“現在你想說什麼嗎?”

鐵拳的表情開始嚴肅起來,他道:“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我這一次出來的目的隻是為了殺白先羽,所以如果你不想死的話,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裏。”

白長生笑了起來,道:“你叫我走?”

鐵拳的表情還是很嚴肅,他道:“是的。”

他的話短促有力,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味道。

白長生雖然還在笑,可是看起來已不太自然了。

鐵拳道:“你不相信?”

白長生道:“因為你實在讓我無法相信。”

鐵拳道:“也許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白長生道:“什麼事?”

鐵拳道:“暗器的確是殺人最好的方法,但最好的暗器絕不是唐門暗器。絕不是。”

白長生道:“那會是什麼?”

鐵拳一字字道:“飛雪無痕燕雙飛。”

白長生一下怔住,就好像有一柄巨大的鐵錘在他的胸重重的一擊。

飛雪無痕燕雙飛!

江湖上最可怕的暗器,最神秘的暗器。

一種絕殺的暗器。

白長生的臉上已沒有了笑容。一點也沒有。

鐵拳已不去看他,好像他根本就不在這裏。

白長生知道有一個事實,就是在飛雪無痕燕雙飛的麵前,自己絕沒有機會,一點機會也沒有。

可是鐵拳是不是真的有飛雪無痕燕雙飛?

白長生不知道。

鐵拳的臉上沒有表情,沒有表情又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白長生臉上開始有汗流下來了,他的臉上已沒有自信,他的手好像已沒有剛才那樣穩定。

鐵拳開始用一種憐憫的表情在看著他,冷冷的表情,就好像白長生是天下最可憐的人。

白長生漸漸地已受不了這種目光,他的信心已開始崩潰,好像連站都站不穩了。

他的臉上流著冷汗,望著鐵拳道:“你也許並沒有飛雪無痕燕雙飛?”

鐵拳道:“也許我真的沒有。”

白長生道:“如果我暗器出手,死的人也許是你?”

鐵拳道:“什麼事情都是可以發生的,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試一試,我若是你,我也一定很想試一試。”

白長生笑得很不自然,他道:“這好像是一場賭博。”

鐵拳道:“是的,你敢不敢賭?”

白長生看著鐵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希望能從鐵拳的臉上看出一點東西。

可惜沒有,什麼也沒有。

鐵拳的表情就像是鐵鑄的。

過了很久,很久,白長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一件事。”

鐵拳道:“什麼事?”

白長生道:“有秦寶寶在,你未必能殺得了我父親的,所以我今天就算放了你,也沒有關係。”

鐵拳冷笑。

白長生開始笑了,因為他已不想殺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想殺鐵拳,鐵拳就一定不會殺自己。

因為鐵拳絕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

白長生笑道:“我想我應該走了。”

鐵拳淡淡地道:“現在你恐怕已不能走了。”

白長生臉上有了驚懼之色,他道:“為什麼?”

鐵拳冷冷地道:“因為有人來了,一個想殺你的人。”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想殺的人是白長生?”

鐵拳靜靜地看著這個人,淡淡地道:“因為你身上有殺氣。”

這個人道:“也許我的殺氣是針對你的。”

鐵拳道:“不是,你走進來的時候,我的身上並沒有壓力,現在也沒有。”

來的這個人是一個胖,最普通的那種胖,他比一般的人當然要胖一點,可是又不能算太胖。

一個人到了年發福的時候,大多會是這個樣。

這個不算胖的胖穿了一件用最便宜的布料做的衣服,腳上穿著一雙草鞋,草鞋看上去也已破了。

如果你在別的地方看到這樣的人,你絕對不會看他一眼的,就算在這個地方,白長生也並不覺得這個人有多了不起。

白長生在麵對鐵拳的時候,心沒有一絲的信心,可是在麵對這個胖的時候,他的信心又回來了。

他現在也很想殺人,因為他必須找回他失去的信心。

他笑了一笑,很自然的那種笑。他道:“你是來殺人的。”

胖也笑了一笑,一個人如果胖一點,他笑起來的時候,往往會顯得很可愛。這個胖的笑如就屬於可愛的那一種。

他笑道:“是的。”

白長生道:“你想殺的人是我?”

胖道:“是的。”

白長生笑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胖道:“什麼話?”

白長生笑道:“如果一個人不會用劍,就最好不要用劍,如果一個人還沒有學會殺人,就最好不要去殺人。”

胖笑眯眯地道:“這句話我聽過。”

白長生笑道:“在什麼時候?”

胖笑道:“就是你剛才說的時候。”

白長生笑了,他覺得這個胖很有趣,大多數的胖都很有趣。

胖忽地又道:“不過你的話有一點錯了。”

白長生道:“哪一點?”

胖道:“我並不是用劍的,也不是用刀。”

白長生道:“那麼你用什麼?”

胖道:“我喜歡用手,我最喜歡用手把人像撕紙片一樣一片片地撕碎。”

他是在說最殘忍的事情,可是他的表情就好像是一個書生在說他最得意的章。

鐵拳忽地道:“你也錯了。”

胖伸出一隻肥嘟嘟的手指,道:“你是在和我說話?”

鐵拳道:“是的。”

胖道:“我什麼地方錯了?”

鐵拳道:“你不會把人像撕紙片一樣一片片地撕碎,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會了。”

胖的目露出迷茫之色,他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來幫你的。”

鐵拳道:“我知道。”

胖道:“可是看你的樣好像是想殺人,並且這個人好像是我。”

鐵拳道:“這一次你沒有錯。”

胖叫了起來,道:“為什麼,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

鐵拳道:“有一點。”

胖低下了頭,喃喃地道:“你這個人一定有毛病。一定有毛病。”

他在說到第十三個字的時候,一隻手閃電般地伸出。伸向鐵拳的咽喉。

他的手沒有伸出的時候,並沒有一點可怕的地方,可是現在手已伸出,白長生身上的冷汗已流了下來。

這隻手的速度和力度絕不是自己所想像的,他知道如果胖的這隻手攻向的是自己,自己是死定了。

幸虧這隻手攻向的是鐵拳。

鐵拳能不能接得下這一隻手?

白長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為這種問題擔心,因為這隻手對付的並不是自己。

在胖的這隻手攻向鐵拳的時候,鐵拳並沒有動。

白長生知道鐵拳了毒,一種很重的毒,他能夠不死已是一個奇跡。鐵拳是不是還能創造奇跡?

鐵拳沒有動,一動也沒有動,一直到胖的手快要劃到他的咽喉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動。

難道他真的想死在胖的這隻手上?

白長生不得不去注意鐵拳的表情,鐵拳的臉上沒有表情,一點表情也沒有。

不過他的眼神卻很鎮定,好像知道胖的手絕對殺不了自己。

他為什麼這麼自信?

胖的手在觸到鐵拳咽喉的時候,忽地停了下來,好像他本就想停下來似的。

然後他笑了,道:“陸放,想不到你也來了。”

陸放,四條槍的陸放!

白長生早已聽說過這個名字,事實上江湖上的人沒有幾個人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想不到陸放居然來了,白長生的心開始緊縮。

他本以為自己的武功很不錯,可是現在他卻知道,現在屋裏的幾個人,武功最差的就是自己。

任何一個人隨時都可以殺了自己。

承認這個事情需要一點勇氣,白長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一個青衫人慢慢地走了進來,這就是陸放,白長生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陸放,卻知道這個人一定是陸放。

因為青衫人的身後背著四柄槍。

在江湖上,除了陸放,絕不會有第二個人背四條槍的。

現在白長生已知道鐵拳為什麼會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陸放來了。

胖的手之所以及時地停了下來,也是因為他知道,陸放來了。

這其唯一不知道陸放來的人就是自己。

白長生又歎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這二十一年算是白活了。

胖在不停地搓手,這種動作一般隻是心情緊張的人才會做出來的,胖笑道:“你知道我這個人喜歡開玩笑。”

陸放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什麼話也沒有說。

胖的笑容開始很不自然起來,他道:“這裏恐怕已沒有我的事了,我想我應該走了。”

他的確是想走,可是他的腳卻像釘一樣,動也不動,因為陸放正站在門口,並且沒有讓開來的意思。

陸放還是沒有說話,還是靜靜地看著他,就好像胖的臉上忽然長出一朵花來。

胖也忽然不說話了,就在這個時候,白長生忽地感到屋裏有一種可怕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壓力?白長生並不知道,他隻知道一件事,陸放想殺人,他想殺的那個人就是胖。

胖也慢慢地知道了這一點,他知道自己如果想平平安安地離開這裏,好像隻有一個方法。

就是擊倒陸放。

可惜胖也同樣知道,擊倒陸放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可以說,就是自殺。

胖的臉色漸漸地變了,變得很有趣。他臉上的肥肉開始扭曲變形,有一塊肉甚至在不停地抽搐。

白長生開始笑了,現在他知道了一件事,胖的手也許真的可以把人像撕紙一樣撕成一片片,可惜這一次他好像隻能撕自己的肉了。

肥肉撕起來會是什麼樣?白長生越想越覺得有趣。

胖忽地大聲叫道:“陸放,你究竟想怎麼樣?”

陸放還是沒有說話,他好像一下變得不會說話了。

胖臉上的汗流得就像水一樣,他好像已開始崩潰了。陸放還沒有出手,他就好像已倒了下去。

鐵拳歎了一口氣,道:“你可以走了。”

陸放看著鐵拳,開始說他來到這裏說的第一句話,他道:“你怎麼樣?”

鐵拳道:“我很好。”

陸放笑道:“有多好?”

鐵拳道:“要多好就有多好。”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白長生發現一個奇怪的現像,屋裏那種可怕的壓力居然奇跡般地消失了。白長生不由地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他憋了好久,直到現在才有機會吐出來。

胖是什麼時候走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白長生覺得自己今天唯一的收獲就是,自己看到了陸放,也看到了什麼叫做武功。

陸放並沒有動一根手指頭,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絕沒有人。

白長生知道,無論是鐵拳還是陸放,其實都是自己的敵人,如果自己有機會,自己絕對會殺了他們。

他們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可是白長生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到鐵拳和陸放都不會對自己怎麼樣的。

因為自己不配。

就像那個胖也不配陸放出手一樣。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白長生的心裏有一種刀割般的痛苦,可惜他隻能忍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

陸放和鐵拳都沒有去看白長生一眼,就好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陸放道:“你的身上有沒有飛雪無痕燕雙飛?”

鐵拳道:“也許有,也許沒有。”

陸放笑了,白長生發現,陸放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魅力,白長生慶幸自己不是女人。

陸放道:“剛才如果我不來,‘鬼手’崔無情的手會不會撕碎你的脖?”

鐵拳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陸放又笑了,道:“看來我也許本不該來的。”

鐵拳道:“可是你來了。”

陸放道:“我好像什麼事也幫不了你。”

鐵拳道:“所以你可以走了。”

陸放笑道:“你叫我走,我就走。”

他居然說走就走,他在說到“走”字的時候,人已不見了,他來得突然,走得也同樣突然。

屋裏又隻剩下白長生和鐵拳,鐵拳慢慢地把臉轉向白長生,好像到現在才看到他似的——

煜媸樵荷描,東曦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