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冷冷地道:“你的大腦才會不好。”
高漸飛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仍然對那個女人道:“你為什麼還不坐下來。”
女人坐了下來,仍是一副怯生生的樣,任何人看了,都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秦寶寶道:“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女人道:“我也沒有什麼事,我隻是看你們說的熱鬧,所以我……”
原來她是一個寂寞的女人,她出來的目的,也許是想找人聊聊天的。
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每一個人都會有寂寞的時候,每一個人都知道寂寞是世上最無法忍受的事情。
當你一個人坐在窗前,看著輕風從屋簷下吹過的時候,你就會感到寂寞;當你一個人走在熱鬧的街頭,看到歡樂的人群,可是你卻完全不屬於他們的時候,你也會感到寂寞的。
寂寞是一種無奈的情緒,沒有人喜歡寂寞。
現在女人坐了下來,雖然剛剛開始的時候,因為鐵拳的緣故,氣氛不是太好。不過人總是可以很快地忘記不開心的事情。
在這迷人的春夜,幾個少男少女坐在一起,你想讓他們不開心都不行。
高漸飛發現自己的口才是越來越好,好像不管什麼話都可以說得出來。
他對女人道:“我叫高漸飛,高高在上的高,漸漸的漸,飛黃騰達的飛。”
女人笑道:“這個名字起得好。”
高漸飛笑道:“因為我的脾氣很好。”
女人笑道:“難道脾氣很好的人名字就很好?”
高漸飛道:“大體上是這樣的。”
女人道:“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這種事?”
高漸飛道:“因為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女人不說話了,也許高漸飛的話是無心的,不過隻要不是呆,都可以聽出高漸飛話的意思。
高漸飛卻好像並不知道自己的話裏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一向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人。
他在說話的時候,忽地發現鐵拳和秦寶寶都用一種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眼光看著自己?
高漸飛死活也想不通。
不過想不通的事情,高漸飛是從來不會去想的。
他笑道:“你知道這位腦不好的人叫什麼名字?”
鐵拳冷冷地看著高漸飛,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一樣。
高漸飛就好像沒有看到,他隻是問女人,道:“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女人不敢去看鐵拳,她低下了頭,隻是笑。
高漸飛隻好自己說了,他道:“這個人叫鐵拳,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又臭又硬,你說鐵拳這個名字好不好?”
女人的頭低得更厲害了,她還是笑。
高漸飛笑道:“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說出來,不過沒有關係,反正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名字不好,不過名字是爹娘起的,他就算是知道,又能有什麼方法呢?”
鐵拳好像已氣得說不出話來,看他的樣,好像隨時都可以伸出拳頭來,打在高漸飛的鼻上。
高漸飛還是像沒有看到一樣,他繼續用一種情場老手的浯氣和腔調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這時抬起頭來,嫣然一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高漸飛道:“你不告訴我也沒有關係,反正我一看到一個人,就喜歡自己給他起名字。”
他像一個標準的大色狼一樣笑著,道:“奇怪的是,我給別人起的名字別人從來就沒有滿意過。”
女人道:“那你一般都給別人起什麼名字?”
高漸飛道:“什麼大狗啊,小蟲啊,臭皮熊等等。”
他看著女人笑道:“我當然不會給你起這麼難聽的名字,我隻不過想給你起一個……”
他居然學會了必要的停頓,好像要讓對方好好地想一想這件事的嚴重後果。
女人叫了起來,道:“你千萬不要給我瞎起名字。”
高漸飛道:“如果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我當然也就懶得再去想,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不願意動腦的。”
鐵拳冷冷地道:“這句話倒是說對了。”
女人笑了一笑道:“別人都叫我四兒,我就叫四兒。”
高漸飛道:“四兒?你姓四?天下有這麼怪的姓?”
四兒笑道:“我就是姓四,為什麼一個人不能姓四?”
高漸飛笑道:“不錯,我聽說還有人姓狗的,一個人既然連狗都可以姓,為什麼不可以姓四呢?”
他和四兒談得很投機,好像已成了朋友,他也好像忘了身邊還有一個怒發衝天的鐵拳和看上去並不開心的秦寶寶。
秦寶寶為什麼會不開心?
高漸飛當然是想不通的,如果他能想得通,他就不是高漸飛了。
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讓一個不開心的女孩開心起來,所以他隻好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的樣。
秦寶寶忽地站了起來,打了一個嗬欠,道:“我要睡覺去了。”
高漸飛道:“這麼早就要睡覺?不多坐一會嗎?”
他口雖這麼說,可是並沒有做出挽留的動作來。
秦寶寶頭也不回地上了樓去,他發現自己很生氣。
他為什麼要生氣,僅僅是因為高漸飛在和一個陌生的女人說話?
秦寶寶不明白,高漸飛和一百個女人說話,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雖說是沒有關係,秦寶寶還是無法忍受高漸飛看著四兒時,那種特別討厭的表情。
一個女人如果生起氣來,往往是沒有理由的。秦寶寶是不是也是這種樣?
秦寶寶既已走了,鐵拳當然沒有理由坐下去,其實他早已就想走了。
所以秦寶寶一走,他就走了。甚至連一句招呼都沒有打。
高漸飛看著他們離開,道:“好了,現在沒有人打擾我們了。”
四兒道:“看樣,他們是生氣了。”
高漸飛道:“好好的,他們為什麼生氣?”
四兒道:“我想他們不太喜歡我。”
高漸飛道:“像你這樣的女孩,他們都不喜歡,那就是他們有毛病了。和有毛病的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四兒道:“可是你因為我得罪了你的朋友,你沒有關係,我心裏卻不好受。”
高漸飛道:“你千萬不要因為他們而不好受,他們這種人……”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秦寶寶和鐵拳。
四兒忽地笑道:“你喜不喜歡喝酒?”
女人就是女人,當你正在思考她的第一個問題的時候,她已像忘了這個問題。
高漸飛道:“本來是不喜歡的,可是我剛剛才覺得,喝酒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否則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喝酒?”
四兒道:“這麼說你不會喝酒?”
高漸飛道:“的確不會。”
四兒道:“我也不會。”
高漸飛笑道:“現在我有一個好主意了。”
四兒道:“是不是喝酒?”
高漸飛笑道:“你實在是太聰明了,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莫非你是我肚裏的蛔蟲?”
四兒笑道:“你才是蛔蟲。”
高漸飛笑道:“我就算是蛔蟲,也隻是一個想喝酒的蛔蟲而已。”
※※※※※※
“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他們做什麼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們在喝酒。”
“是嗎?”
“你看上去好像並不開心?”
“我為什麼要不開心?”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你真的不開心。”
“我不開心關你什麼事?”
“……”
“?”
“我看這個四兒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你怎麼知道?”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有一點與眾不同。”
“我看她很正常。”
“我覺得小高有可能要吃虧,我們是不是該想方法幫幫他?”
“他就算是死了,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鐵拳歎了一口氣,他知道秦寶寶真的生氣了,秦寶寶在生氣,鐵拳卻覺得心裏也不是很舒服。
因為他看出秦寶寶竟是有一點點吃醋了。
秦寶寶居然會為高漸飛吃醋!鐵拳越想越覺得心裏不好受。
如果一個女孩肯為一個男孩吃醋,這就表明,最起碼這個女孩已經有一點喜歡這個男孩了。
秦寶寶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土頭土腦的家夥?
鐵拳越想越不服氣。
※※※※※※
桌上隻有一小壺酒。
現在壺裏還有一大半酒,可是喝酒的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喝了一大缸酒一樣。
高漸飛很感激這張桌,他知道要不是這張桌上,他絕對會趴在地下。
四兒看起來也和他差不多。
酒剛剛下喉的時候,高漸飛差一點要吐出來,不過在一個女孩麵前吐出來,實在是太沒有麵,高漸飛咬著牙把酒喝了下去。
四兒的第一口酒卻真的吐了出來,看來她以前真的沒有喝過酒。
高漸飛喝下了第一口酒之後,開始發現,酒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尤其是現在,高漸飛覺得就算是真的有一大缸酒,他也完全可以喝下去。
四兒的臉紅得就像烤熟的燒鵝,讓人恨不得想上去咬一口。
高漸飛歎了一口氣,道:“酒可真是一個好東西,能讓人看到平時根本看不到的事。”
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燒鵝,這在平時絕對是看不到的。
四兒笑道:“我還知道酒還有一個好處。”
高漸飛道:“什麼好處?”
四兒道:“酒可以讓人說真話。”
高漸飛道:“這句話我也曾聽說過的。”
四兒道:“現在我們就可以試一試酒是不是真的可以讓人講真話。”
高漸飛道:“怎麼試?”
四兒道:“你為什麼要和我喝酒?”
高漸飛道:“因為我也想喝,可是酒一個人喝又有什麼意思,所以我當然隻有找你喝。”
四兒道:“你為什麼不找你的朋友喝酒?”
高漸飛道:“他們不會和我喝酒的。”
四兒道:“你沒有試過?”
高漸飛道:“沒有。”
四兒道:“你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
高漸飛的回答很妙,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說出這種絕妙的話來。
他道:“你也不知道死是什麼滋味,為什麼人人都怕死?”
四兒歎了一口氣道:“有時候我真的想死。”
高漸飛道:“這種想法人人都有過。”
四兒道:“你有朋友,你的朋友對你也不錯,你怎麼會想到死?”
高漸飛道:“你沒有朋友?”
四兒道:“以前沒有,現在卻有了。”
高漸飛道:“這個朋友就是我。”
四兒道:“你說對了。”
高漸飛道:“可是我這個朋友沒有一點用。”
四兒笑道:“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要和我喝酒。”
高漸飛道:“為什麼?”
四兒笑道:“因為你想看一看,你和別的女孩在一起的時候,你的心上人會有什麼反應。”
高漸飛道:“我的心上人?”
四兒笑道:“你不用裝糊塗,那個美得不像話的女孩難道不是你的心上人?”
高漸飛歎了一口氣道:“你猜對了,可是你也看到,她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四兒笑道:“你錯了。”
高漸飛道:“我怎麼錯了?”
四兒笑道:“我知道,如果一個女孩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裏的話,不管你做什麼她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可是我卻看出你的心上人已經生氣了,隻要不是瞎,都可以看出她已生氣了。”
高漸飛道:“她生氣和我有什麼關係?”
四兒笑道:“當然有關係,如果她不喜歡你,怎麼會為你生氣?如果我喜歡一個男孩,她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會生氣的。”
高漸飛的眉毛都動了起來,道:“你說的是真的?”
四兒看著高漸飛,歎了一口氣,道:“我希望我說的是騙你的,可惜我說的卻是真的。”
高漸飛忽地笑了,忽地一把抱起了四兒,好像恨不得在她的臉上親一口。
四兒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很開心,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高漸飛道:“什麼事?”
四兒道:“現在你的心上人已不會再喜歡你了,如果我看到我喜歡的男孩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話,我不但不會再喜歡他,反而會恨他恨得要死。”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高漸飛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坐在了椅上。
四兒道:“不過你不必擔心,反正她已不會再喜歡你。你不如和我走。”
高漸飛道:“和你走,到哪裏去?”
四兒道:“隨便到哪裏去都沒有關係,反正這裏已沒有人喜歡你,你也不會再喜歡他們,而我……”
她看著高漸飛,目光流動,就好像被風吹動的水波。又好像一壇又香又醇的酒。
高漸飛看著看著,也不由地心醉了。
他站了起來,笑道:“走就走,反正無論我到哪裏都是一樣的。”
他一口氣喝光了杯裏的酒,一把拉起了四兒,道:“走,走,走。”
兩個人相攜走出了酒樓,外麵的春風迎麵吹了過來,吹在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涼爽。
街道是長而黑的,不過這對喝過酒的人來說,一點關係都沒有。
高漸飛笑道:“我們到哪裏去?”
四兒笑道:“反正走到哪裏就是哪裏,一直走到我們再也走不動為止,那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了。”
高漸飛笑道:“你說的對極了。”
兩個人你勾著我的肩膀,我扶著你的腰,看上去就像一對情深意篤的情侶。
有時候人生的確是一種奇妙的事,兩個原本素不相識的人,忽然間就變得熟得要命,好像他們在十八輩前就已認識了。
兩個人偎在一起走,有時候反而走不穩的,所以他們總是經常地跌倒,彼此躺在彼此的懷裏,然後相視大笑。
他們在笑的時候,好像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已忘了。
尤其是高漸飛有一次一跌下去就爬不起來的時候,四兒笑得就像風綻放的蘭花。
高漸飛躺在地下,用一種初戀的男孩看著自己初戀的情人一樣的目光看著四兒,笑嘻嘻地道:“你笑起來很好看。”
四兒笑道:“你的心上人呢,她笑起來的時候,豈非也很好看?”
高漸飛道:“我們不提她好不好?”
四兒道:“你說不提,我就不提。”
她的樣就像一個溫柔的妻,總是對自己的丈夫委屈求全。
所有的男孩豈非都喜歡這樣的女孩?
高漸飛歎了一口氣,道:“如果我先認識你該有多好?”
四兒道:“就算現在認識了也不算太遲。”
高漸飛笑道:“的確不遲,誰說會遲了。”
四兒道:“你不要爬在那裏不起來,我可拉不動你。”
高漸飛道:“拉不動我就和我一起躺下。”
四兒叫了起來,道:“躺在這裏?怎麼能躺在這裏?”
高漸飛道:“為什麼不能躺在這裏,這裏又涼快,地方又大,我實在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地方。”
四兒隻是笑,不過現在她的笑容已好像有一根針,一根隨時都可以刺進人心髒的針。
高漸飛卻真的是醉了。
這時傳來了腳步聲,黑暗忽地出現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的動作都非常地敏捷,輕盈得就像四頭豹。
高漸飛好像也看到了這四個人,他笑道:“好像有人來了。”
四兒道:“有四個人。”
高漸飛笑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四兒道:“也許是來掃街的。”
高漸飛道:“這可就不妙了,萬一他們把我當作垃圾掃走了怎麼辦?”
四兒笑道:“他們不會把你當作垃圾。”
高漸飛道:“他們會把我當作什麼?”
四兒冷冷地道:“他們最多會把你當作一堆臭肉而已。”
高漸飛歎道:“被人當作一堆臭肉也是不好玩的。”
四兒道:“的確不好玩。”
高漸飛歎道:“現在我又明白了一件事。”
四兒道:“你明白了什麼?”
高漸飛笑道:“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你把我騙到這裏來,就是想把我當作一堆臭肉一樣扔到臭水溝裏。”
四兒笑得已不像是一枝蘭花,而是像一把刀,她道:“可是你現在明白過來,已是太晚了。”
高漸飛道:“不晚。”
四兒道:“你是不是指望你朋友會來救你?”
高漸飛歎道:“他們恨不得我早死早好,怎麼會來救我?”
四兒笑道:“幸虧你也知道這一點。”
高漸飛道:“我知道他們現在不但救不了我,也許還自身難保。”
四兒道:“你果然不笨。”
高漸飛道:“我如果不笨,又怎麼會被你騙到這個地方來?”
四兒道:“也許你想當英雄,想自己一個人擺平這件事。”
高漸飛笑道:“你這才叫聰明,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看來你真的是我肚裏的蛔蟲。”
四兒道:“不過我也不想把你怎麼樣。”
高漸飛笑道:“那麼你想把我怎麼樣?”
四兒道:“你的武功看起來也不錯,如果淪落在江湖,那實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你想必聽說過‘良禽擇木而棲’這句話。”
高漸飛笑道:“我沒有聽過。”
四兒歎了一口氣道:“說實話,我真的有一點喜歡你,隻要你乖乖地跟我走,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挺直了胸膛,誰都可以看出,她胸膛不是一般的豐滿,她的腰身纖細如蛇,在她扭動的時候,會把男人的心都扭出腔來。
最迷人的當然還是她的長腿。她在雙腿並攏的時候,連手背都插不進去,這雙腿結實而修長,每一個人都可以想到,這雙腿結實的長腿,在床上的時候,一定會讓人著迷的。
高漸飛已在看,他看四兒的樣就像一個標標準準的大,色狼,可是他卻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四兒笑道:“你為什麼歎氣?”
高漸飛歎道:“因為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如果被打扁了鼻,一定會很不好玩的。”
四兒笑道:“誰會打扁我的鼻?”
高漸飛指著自己的鼻道:“當然是我。”
四兒也歎了一口氣,道:“看來你是真的把自己變作一堆臭肉了。”
高漸飛指著那四個一動不動站在四兒身後的人,道:“所以你不妨讓他們把我扔到臭水溝裏。”
四兒搖了搖頭,慢慢地走到了一邊,那四個人就走了過來。
高漸飛笑道:“我想說一句話。”
四個人並沒有說話,隻是停了一來,似乎想聽高漸飛說些什麼。
高漸飛笑道:“你們被打扁鼻的時候,也並不好看。”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高漸飛就出拳。
他的拳頭很快,在一年以後的江湖上,就被認為是江湖上最快的幾雙拳頭之一。
所以他的拳頭一下就打上了一個人的臉。
一招封門,一拳製敵,本是高漸飛的拿手好戲,這一拳當然也不會落空。
可是高漸飛卻覺得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一樣,也許比打在了一團棉花還要舒服。
拳頭雖然很舒服,高漸飛的心裏卻不舒服了,他的心就像灌了鉛的秤砣一樣沉了下去。
他知道世上有一種可以讓自己的身上每一處地方都變得如棉花一樣柔軟的神奇的武功。
他現在遇到的對手正好是會這種武功的。
他知道這四個人是專門用來對付自己的,如果自己有第二次機會,當然也可以把他們的鼻打成最爛的柿。
可惜他已沒有機會。
一隻似乎柔弱無骨,偏偏卻重得像一隻大鐵錘一樣的拳頭重重地擊在高漸飛的腰眼上。高漸飛立刻就倒了下去。
真正地倒了下去。
四兒又笑了,這一次她笑的時候,還是和剛才一樣好看,可是高漸飛怎麼看,她的笑容卻像一堆爛柿。
最爛的柿。
高漸飛的臉貼在了冰冷的地上,他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要比這四個人好得多,可惜他未免有一點輕敵了。
自從出江湖以來,他幾乎從來沒有遇到過對手,所以他慢慢地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這一次也一樣。
他明明看出四兒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他卻偏偏想試一試,想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來解決。
這當然是一個沉痛的教訓。高漸飛希望自己酒醒了以後,還可以記得住。
不過他最希望的,還是秦寶寶和鐵拳不要和自己一樣。
他並不指望他們會來救自己,因為自己實在沒有臉去見他們。
他當然也很擔心,他知道這一次來的人都是有備而來,他們準備得很充分,他們既然有方法對付自己,當然也有方法對付秦寶寶和鐵拳。
他想著想著,想了很多的事情,他唯一沒有想到的事情就是,自己居然睡著了。
像在最舒服的床上一樣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
在高漸飛和四兒手拉著手走出去的時候,秦寶寶的臉都氣白了。
鐵拳的臉色也不好看。
他當然也知道,高漸飛不是不知道這個四兒的危險。高漸飛隻不過是在秦寶寶的麵前逞能而已。
哪一個男孩不會在自己心上人麵前擺出一副英雄的樣。
鐵拳並不認為高漸飛是英雄,他隻不過是一個混蛋而已。
可是他卻不想看著這個混蛋變成臭蛋。
所以他曾對秦寶寶道:“我們是不是該出去看一看?”
秦寶寶冷冷地道:“要去你去,我為什麼要去?”
鐵拳雖然非常地不想去,可是他好像不得不去,高漸飛雖然有一百一千一萬條毛病,可是他還是不想看到高漸飛死。
可是就在他正準備去的時候,他發現從酒樓的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這是一個小孩。
這個小孩紮著一根衝天小辮,用一根紅繩紮得緊緊,顯得又俏皮,又神氣。
小孩的身上穿著一件小紅襖,更襯得一張小臉雪白雪白。
他的一雙大眼睛又黑又亮,看起人的時候,就骨溜溜地亂轉。他的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一笑起來的時候,簡直可以迷死人。
這個小孩的年紀也不過才七八歲,絕對超不過十歲。
這樣一個小孩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會到這裏來?
這時屋裏的客人已不太多了,這個小孩好像是來找人的,他的眼睛在人堆裏到處亂看,可是他顯然並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他現在有一點不開心了,他不開心的時候,小嘴就噘了起來,讓人看了,又心疼,又憐愛。
鐵拳走了過去,笑道:“小孩,你是不是在找人?”
小孩上上下下打量著鐵拳,一臉的戒備之色,好像認為鐵拳是一個壞人。
不過鐵拳怎麼看都不像一個壞人,小孩看了幾眼之後,忽地問道:“你是不是壞蛋?”
在小孩的心,世上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好人,一種是壞蛋——
煜媸樵荷描,東曦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