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覺得合不合適有什麼用,關鍵是皇上和皇後覺得合不合適,”太子妃依舊慢悠悠地,“不過最怕的,是皇上和皇後一個覺得合適,一個覺得不合適,這樣就難辦了。”
皇後聽著聽著臉色就陰沉起來,“趙翰揚已經指婚給安國郡主了,如今再把他指給別人,這成何體統,怎麼可能合適!”
“當年竺靜儀指婚給了曾博文,結果又如何?”太子妃放下茶碗,偷偷一笑,“既然是關係到兩國邦交,皇上作此考慮,也不是不能理解。”
“什麼兩國邦交!噶裏木郡王若真有此意,比武結束之時便可提出來,何須跟皇上兩個人在欽安殿嘀嘀咕咕半個多時辰才傳出這樣的話來,這擺明了是兩個人各取所需。皇上如今是不想把戲做得太過了,才說要考慮考慮,這心裏早答應了百十次了,還跟本宮裝什麼仁君明主!”
“母後這話說得對,抱著兩國邦交的牌子,皇上說的是大理大義,母後說的是家常情理,自然是要甘拜下風的,管他是真的還是裝的,擺到台麵上,誰也不能說皇上一個錯字。”太子妃的話裏透著憐憫,皇後越聽心越涼,眼中的焦慮層層加深。
“本宮不會說皇上一個錯字,但本宮也不會讓這件事就這樣錯下去。”皇後的拳頭敲在桌案上,咚咚的聲響訴說著她的愁與痛。
“難道母後已經有了對策?”太子妃試探地問,“那臣妾可要洗耳恭聽了。”
皇後嘭地一掌拍在桌案上,“本宮若有良策,還要你來做什麼?”皇後也不藏著掖著,對太子妃直言不諱。
“皇上是皇後的丈夫,皇後都無能為力,臣妾又能做什麼?”太子妃擺出事不關己的樣子,連看也不看皇後一眼。
皇後狠狠瞪了太子妃一眼,嘴角露出陰損的笑意,“萬淑寧若嫁出去了,萬事皆休,若嫁不出去,反正是留在宮裏,宮裏有皇上,但宮裏,不是隻有皇上。皇上畢竟年事已高,身體也不好,早晚這朝政、這後宮,都是要留給太子的,到時候萬淑寧是去是留,就都是新君說了算了。”
太子妃回瞪了皇後一眼,冷冷地說,“母後這話說出來,是想拉太子下馬嗎?”
“本宮說的,都是實話。”
“那臣妾也說一句實話,宮裏的皇上隻有一個,可宮裏的太後,可以不隻有一個。”太子妃戳著皇後的痛處,“母後剛才那番話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隻怕臣妾和太子明日就得把東宮讓出來,到時候新君登基,坐上太後寶座的,就不是母後您一個人了。”
“你……”皇後拍案而起,伸手直指太子妃,太子妃也站起身來,直視皇後毫無懼色,如此僵持片刻,皇後突然收起手,換了副笑臉說,“沒錯,沒有你和太子,本宮就得跟別的娘娘分享太後的名分和權力,但至少本宮還是個太後,”皇後說著重新擺正姿勢,端端正正地往座兒上一坐,“至少本宮,還做過這個皇後。太子妃,本宮拿一整個兒皇後的位置,加上半個太後的位置,跟你換一個太子妃的位置,值了!”
太子妃聞言臉色忽變,恨恨地轉臉盯著皇後看,其實她應該是了解的吧,了解她所麵對的困境,就是像皇後所說的這樣,沒有了太子,她的損失遠遠比皇後的要大,所以,所以她即便曾經說過那麼決絕的話,她還是奉詔前來,為皇後出謀劃策。太子妃強壓住內心的無奈和疲倦,慢慢說到,“皇後娘娘最擅長的順水推舟,怎麼不用呢?”
皇後聽到太子妃說正題,趕緊態度好起來,“順水推舟?怎麼推?”
“既然皇上要拿兩國邦交來說事,那就讓他說個夠吧。”太子妃的目光冷峻起來,嘴角卻隱隱透著詭異的笑意,“不就是取消指婚嗎?可以。趙翰揚自由了,萬淑寧也一樣可以自由,噶裏木郡王不是還有一個尚未大婚的兒子嗎,他的女兒搶了萬淑寧的丈夫,就不用賠嗎,所謂好事成雙,皇後娘娘,還需要臣妾再說下去嗎?”
我心中一震,不禁連步後退。這時我看見皇後漸漸麵露喜色,勝券在握的表情在臉上蔓延開來。
回太子宮的時候,已過子時,月亮被厚厚的雲層遮擋著,我和太子妃坐在馬車上,油紙燈籠透出微弱的光芒,將我們的臉照出簡單的影子。
“皇後娘娘給噶裏木郡王的那封信真的有用嗎?”我擔憂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