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明靜頓了一下，“六哥很激動，他叫住了司機，下下了車，通哥跟了上去。我繼續查看現場。沒什麼收獲，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橋墩上的痕跡，像野獸。很大的抓痕，一般人手掌沒那麼寬闊，手指也不會那麼鋒利。所以我對六哥的話，便先信了一半。”
“我沒看出另外的什麼。我跟上了他們，進了夜總會。”費明靜說，“進去，先看見了一個狹道，兩麵貼滿了格子的牆紙，我不喜歡那感覺。往裏麵進去三米多，是一個大廳，很亂——當局把現場保護的非常好。畫滿了人，白色的輪廓，一共31個。到處都是打碎的杯子，斷腳的桌子，裂開的椅子，還有撕爛落下的衣服，變形的皮鞋；靠近吧台的地方，還有一串金色的項鏈，那時候六哥開了燈，淡藍色的光，照著項鏈發著光，很刺眼。”
“其他人都去了裏麵。”六哥接過話，“我本來想組織他們，因為裏麵我也不敢進去。上次的那東西……”六哥哽咽住了。
“六哥，還是我來吧。”費明靜說，“我們其他27個人分散到裏麵去了，整整27個，全部。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通哥接了一通電話，說查到外麵橋下死的人，一個叫飛子，一個叫癩頭，還有一個叫李班。六哥在那兒哭了，他說這三個是他家鄉來的，沒混出個名堂，倒是先去了地府。通哥看六哥哭了，在一旁安慰他。這時候，裏麵跑出來我們的偵查員，叫周必，他說發現了類似門的東西。”
“那的確是個門，”元敬通接過話，“我們進去了，全部，30個，我，明靜，六哥，周必，還有裏麵的26位，我們全都去了，都想看看那個該死的門。”元敬通怒由心發，臉紅了一半。
“通哥。”費明靜走過去拍他的背，說，“還是我來吧。”她回過頭，“到這裏，你也能猜到了。那是個圓形的門，像艙門，船的圓形的艙門。很奇怪，那裏本來應該是平整的地麵，地板。六哥也說那下麵沒有地下室，前一晚出事時候他也沒進去看。我們三十個人擠在那個房間，沒多大。過了三十多分鍾，六哥先出去了，通哥吩咐了事項和工作也出去了，我看他們忙著，挺熟練，我覺得沒什麼問題，我也走了。我們三個在外麵談前一晚發生的慘案。對六哥的話，我又多信了三分。”
“沒過多久，裏麵傳出來尖叫，通哥先奔進去，六哥跟著，我也立馬跟上去。還沒到拐角，通哥拖著六哥衝了出來，我看見六哥右手劃破了，兩公分的口子，流了很多血；通哥讓我去打燃了最後麵的車，總共有5輛車。我們上了車，通哥讓我開到了武館。那裏是最近的提供完整醫療的地方。”
“張楚武館。”子秋喃喃。
“那扇門不知道被誰給撬開了，從裏麵傳出來很大的吸引力，像漩渦，渦輪機那樣的。”元敬通走了過來，“我被吸進去了，其他的27個人都不見了，肯定被吸進去了。六哥過來救我，他把我拉了出去，他卻被吸了過去。我拉住他，使勁拉，他出來了，但是被門棱傷了手。我搭上他的肩，我很想再看看，但是救人要緊。”
“所以……”子秋回過神來，“你找我是……？”
“你師傅。”元敬通又戴上了麵具，“他讓我照顧你。”
“什麼？”
“我是成都武師張讓的弟子。你該叫我師叔。”元敬通說完，徑直走了。
“跟我們來吧。”費明靜伸出右手，明亮的眼睛鑲嵌在雪白的瓜子臉上，昏黃的燈影下，妖冶嫵媚。
“我不知道通社長為什麼看重你。”六哥走過來，“但是我們要離開了。元家計劃搬到地下工事去。放不下的話，你就要更強大。記住我的話。”
子秋沒有言語。
“嗯……”費明靜攤開手聳聳肩，“未來不再說得明白了。期待與你再見。”
費明靜追上六哥，二人向左拐了個彎，不見了蹤影。
“總覺得。”子秋思索著，“好麻煩啊……”
“嗯……好吧，這兒是街心花園了，一個人都沒有，我怎麼過來的？”子秋四下環顧，靜的可怕。往日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汽車開動的尾氣，橡膠輪子與水泥澆固的路麵摩擦聲，發動機轟鳴的震響，鳴笛，嬉笑，怒罵，打趣，論價……
這世上有一種地方，天生擁有這種浸入靈魂的涼颼颼的靜謐；像水中隨著微風飄蕩的蒲公英花籽，也像一頭水牛吃累了青草站在泥潭邊伸頭一口一口吸水，又像一個人累了，坐在青色的群山環繞的石階上——腳邊蜷著一隻睡覺的體弱的老狗……
這個地方，叫做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