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宮牆間的過道，陌雪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一放鬆，就要管不住自己撒腿跑起來。
在五華門邊的小門口，她竟然看見了夏夜！她差點兒認不出他來了，之前他跟著夏晴姐姐來看她的時候，她隻是覺得他長大了，現在看起來，他簡直就成了個陌生的男人。俊美的容顏依舊，但那種習慣於駕馭權力所特有的氣度已經取代了他少年時的青澀。
她暗暗歎氣，不隻是夏夜，這兩年裏發生的事太多太多，誰還是少時模樣？
他也在看她，從他有些驚訝的目光裏，陌雪知道他和她一樣在感歎歲月對他們的改變。她向他點頭微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原本應該很熟悉的人，分隔久了……也沒了話題。
倒是夏夜先開了口，“聽說你今天回家，諾羽特地跟我一起進宮來看你。喏，就在門外和你的老管家說話。”
陌雪鼻子一酸，終於還是沒管住自己，快步跑出衛兵把守的門口，跑出困了她整整兩年多的紫禁城。
“寧伯！”美璃緊緊抱住了他，自小失祜，海叔雖為下人，卻是在艱難窘迫中一手拉拔她長大，情感實勝祖孫。
“孩子……你受苦了！”寧伯哭得老淚縱橫，氣喘哽咽。
寧伯也自知失態，扶陌雪站好，哽著嗓子說：“格格，這兩年裏多虧夏夜貝勒兩夫婦對咱們府上百般照顧，他們真是好心人啊！”
陌雪知道，本來就門可羅雀的謙王府加上她被圈禁，更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夏晴姐姐過世後夏夜和諾羽還來看過她兩次，估計是受到勸阻，再不能來，這份雪中送炭的情意，她真是無以為報。
王府距離皇城並不遠，不長時間便到了她闊別兩年的家園。寧伯帶著馬車在正門外停下，王府上下二十幾個下人悉數跪伏在門口迎接小主人回來。
陌雪環視著她生於斯長於斯的府邸，比起她離開前修繕得要好，正門和圍牆都重新整修粉飾過，雖然掩不住陳舊，倒不似往日破敗。她又逐一細看出迎的下人，有認識的也有新來的。
寧伯小聲在她耳邊嘮叨，因為這兩年能收到地租，謙王府的日子著實比以前寬裕。
“嗯，那沒事了。”她緩慢地點了點頭。“我有些累。”
“哦，哦！那快回房休息。”寧伯手忙腳亂地招呼下人都行動起來，各司其職，自己和一個美璃不認識的小丫鬟引路。
她的房間還是老樣子，不過收拾得很整潔，連被褥都是嶄新的。美璃輕輕地躺上去，好軟，這麼厚暖的床鋪……她也很久沒躺過了。她閉起眼，卻睡不著。
興奮……有點兒，心酸，更多的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