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一般過去,淩琉玥心底焦躁不安,每日都會去戰王府,開解長公主。
長公主人一下子憔悴、清減了不少,看著麵色蒼白,沒有多少血色的淩琉玥,心底哀傷難以抑製,難得慈愛的說道:“玥兒,這些日子幸好有你在,否則我都熬不過來。”
心底難得的生出了悔意,戰冀北出事,淩琉玥忙裏忙外,還要應付宮裏的那位,閑下來便是到處動用人脈,搜查戰冀北,或是到戰王府來陪她,生怕她想不開。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這般一心一意對待小北的女子,實是難得。想到往日那些成天到她這兒獻殷勤,想要嫁給小北的女子,聽到小北出事,頭天來看了一下,接著便是再沒有踏入戰王府一步。
眼底有著嘲諷,怕是那一日進府探望,也是想要看看虛實吧!
“玥兒,當初我也是糊塗,小北……”長公主一想到過去種種,做了一下對比,心底無比的後悔,想要開口解釋。
淩琉玥覺得這個時候說這些有的沒的,著實無用,便打斷了長公主的話:“天底下做母親的都是為兒女打算,我從未怪過你。”淩琉玥難掩疲倦,眼底的青影濃重,這都第六天了,一點音訊全無。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怎會無緣無故就憑空消失了?
“真是難為了你,一邊忙著找小北,一邊還要穩住小北底下的人,唉,隻要小北能安然回來,你們的事,我再也不插手了。”長公主說著掩麵哭泣,穿著底衣躺在床上,頭發散落,麵色蒼白浮腫,再不複當初的高貴優雅。
淩琉玥心底隱隱一痛,騎淩軍隻搜查到一點線索,戰冀北帶著迎親隊伍進了大秦京都,被大秦皇帝接進皇宮設宴款待,隨後,散宴了戰冀北將隨軍的人安排在客棧,稍後便離開了。
至此,線索徹底中斷,連冷月都沒有找到。
“這都是我應該的。”淩琉玥也沒有心思安撫長公主,想到宮裏的那位已經開始有了動作,若不出意外,便是這一兩日會逼宮。
長公主發泄了一番,情緒稍稍穩定了下來,虛弱的說道:“玥兒,小北上戰場,我都不曾如此擔憂過,卻不想迎個親發生這樣的事情。若小北……真的回不來了,我便收你為義女,給你尋一門好親事。”心底算是徹底的接納了淩琉玥。
淩琉玥苦笑,還不待開口,便看到冷修不修邊幅,風塵仆仆的進來,跪在地上,臉色凝重的說道:“主母,主子毒發,重傷了娜拉公主,被隱衛追殺墜崖……下落不明。”麵色沉痛,頓了頓,繼續說道:“皇上知曉此事,大怒,取消了聯姻。”
淩琉玥心中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冷修,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點兒虛假來,這些都是騙他們的!
可,冷修目光不躲不閃,裏麵的哀慟,絲毫不亞於她們。淩琉玥懵了,目光虛無的望著門口,緩緩的起身,走到門口,身形一晃,便昏睡了過去。
長公主悲慟的大哭,悲傷過度,陷入了昏厥,醒來後,一改常態,不再沉迷於‘喪子之痛’,堅決不肯承認戰冀北遇難,掛上白綾。除非見到戰冀北的人,才肯認清楚事實。
而淩琉玥昏睡了兩天,便鼻血流淌不止,無論吃什麼湯藥,都沒有任何效應,第二日,更是不斷的從口中溢出鮮血,急死了紅藻等人,連拖帶拽的將容岩找來。
容岩看著躺在床上沒有一絲人氣的淩琉玥,臉上不斷的流血,甚至耳朵裏也滲出不少的血來,心緊緊的揪著,檢查了一番,喂下一粒藥丸。不到片刻,鮮血便止住了。
“王爺,主子這是怎麼了?”紅藻看著虛弱不堪的主子,眼眶微澀,心底認定是有人下毒,可是主子近來吃的極少,全都是經過她的手。那麼唯一有嫌疑的就是瞿水月了,可主子去瞿水月那兒品茶,也過了六七日,便也沒有了嫌疑。
“無礙,過了今日便可。”若不是看著揪心,他才懶得管,給她流個一日一夜。
醜八怪,你現在知道那黑熊多沒本事了吧?你需要人的時候,是本座守在你身邊。忘了他,可好?
容岩經過這幾日的打探,與他的屬下‘取經’,終於明白他為何見著淩琉玥會很奇怪,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他卻沒有阻止的打算,放任那種喜歡她的感覺。
玉白的手指拂過她臉頰上烏黑的長發,容岩嘴角上揚,你還是忘了他吧,我會代替他的位置。
朝中風雲多變,帝京這幾日多了許多穿著鐵甲巡邏的禦林軍,看守各個城門。隻許進城,不許出城,許多商販滯留在帝京,人人怨聲載道。
可又不敢鬧事,否則便被當眾斬殺。
金鑾殿上,散朝後,便有百名錦衣衛湧入,控製百官。隨即,皇帝被繆淵請到禦書房,命他寫下傳位詔書。
當今太子夭折,皇上無後,皇位便是傳給夜王。可夜王卻是尋花問柳之人,不堪重任。百官齊齊進諫,要求立戰王為皇,可戰王生死不明,擁立繆淵為攝政王。
聖旨一出,天下嘩然,太監為王,這可是史無前例的奇聞,可礙於繆淵的殘暴嗜殺,全都不敢嚴明。
繆淵拿著聖旨,坐在新賜的府邸,笑的陰柔張揚,仿佛能看到日後萬人之上的尊榮。
端起桌上的一杯猩紅的酒水飲盡,伸出舌頭舔舐著唇角留下的一圈紅印,笑的極為的陰邪瘮人,仿佛在吸食人血。
“遠兒,這大越的山河,很快就是我們繆家的。”繆淵自進宮後,第一次笑的暢快開懷,唯一的不滿是戰冀北不是死在他的手中。
“戰冀北是你插手了?”淩寒遠不驚不怒,好似這潑天的榮華,不屬於他。始終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看著一場爭奪的戲碼,隻待結局後,評斷一二。
繆淵對他這反應異常的不滿,誰叫他隻有這一個兒子呢?
“我若不動手,淩琉玥那賤人怎麼會把騎淩軍和戰冀北暗中的勢力調走?如今,幸而你母後有先見之明,對她下了毒,吊著最後一口氣。就算她手中還有王牌,隻有在地下跟閻羅王去報複。”繆淵聽到傳出淩琉玥時日無多,用藥物吊著一口氣時,還有些不可思議。第一次很滿意太後的手段,沒有聽從淩寒遠的話。否則,淩琉玥活著,事情總會生變。
淩寒遠眼底閃過陰鷙,想到太後無視他的警告,捏碎了手中的瓷杯,冷笑道:“她是生活過的太舒適安逸了。”
繆淵眸子一眯,心知淩寒遠若上位,會如何對待太後。可他沒有反對,太後哦那年老色衰的女人,他也膩煩了,到時候他成了‘太上皇’,何愁沒有美人?
“嗯,你看著辦。北冥夜雖說是繡花枕頭不中用,留著始終是禍害,趕緊解決了。”繆淵說完,便抱著聖旨,美滋滋的回了內院。
他要淩寒遠名正言順的登基,且是民聲所向!
阮箐一聽到外麵變了天,繆淵掌政,立即大張旗鼓的走出佛堂,沐浴更衣,穿著喜慶的衣裳,進宮麵見太後。
太後一聽到通傳,臉上的喜氣斂去,不情願的召見阮箐。
“臣婦參加太後娘娘,娘娘金安。”阮箐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雖然四十出頭,卻絲毫不見老氣。這些日子雖然備受打擊,有一段時間一蹶不振,可想到她手中布出的棋子,又振奮起來,好吃好喝的安然呆在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