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幹舌燥令呼吸變成了喘息。供氧不足令我們滿臉通紅,頭腦脹痛。在這種狀態下,喝再多的水都解不了饑渴。有經驗的遠足者絕不會拚命喝水,因為酷熱下,喝的水越多,越容易虛脫。
再沒有比靴子裏滲入沙子還繼續行走更糟糕的事情了。一旦襪子被磨破,腳磨出了血,行走便成了問題。古人常說,千裏之行,始於足下。一般人的理解是形容毅力和勇氣,其實是強調如何保護好腳。
除非不得已,我們才打開水瓶含一小口水,先滋潤幹裂的嘴唇,後慢慢咽下去,潤滑冒煙的嗓子。由於張口喘息,喉嚨很痛,含顆薄荷糖倒能緩解痛苦。
如果排除身體上的不適,沙地的美景真值得欣賞。
大大小小的沙丘勾勒出的線條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曲線,宛如女性曼妙的身軀散發著無窮魅力。
在紅色沙漠裏矗立的青色石塊展現出的千姿百態令人陶醉,仿佛藝術大師們嘔心瀝血雕鑿的傑作。
有時從沙丘上滑下去的感覺,讓人重溫久違的童年的歡樂。
偶爾地平線上飄蕩的雲彩,讓人感覺天與地本來就連為一體。我在欣賞三妖精拍照時,發覺康儀的腳步開始踉蹌,於是伸手扣住了她的胳膊。
唐儀看了一眼飛在前麵的紅蜻蜓探測器,又仰頭看了看盤旋在頭頂上的單眼皮探測器,靠在我肩上舔了舔嘴唇:“我還能走,不要輕易就讓我退卻。”
黑蜘蛛哼了一聲,剝了一顆奶糖塞進康儀嘴裏:“少喝醉,你的體質不別美人差。”
康儀放下一截眼鏡,轉了一下眼珠:“我就不信別的女人躺在博士懷裏,你沒任何想法?”
黑蜘蛛停下腳步,整了一下帽子:“你動不動就靠在博士的身上我有想法嗎?”
康儀推上眼鏡,做了一個鬼臉:“我愛難過就難過,愛靠就靠,誰也管不著。”
楚雅魚回頭露出壞笑:“康小姐,何時你想跟博士親熱,我替你把門?”
胡莉拖著楚雅魚往前走:“別逼我申明,誰無故騷擾博士,我就開槍!”
康儀向我吐了吐吞頭:“聽到了吧,小妞最護你。”
我攙扶著她往前走,無心插話。
有時在嚴酷的環境裏,聊些無關痛癢的話題,能調節氣氛。可是在內心裏,我對所處的環境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憑我的經驗,在沙漠化地帶,至少能見到耐幹燥的胡楊樹、沙棘樹、仙人掌之類的植物,也有蠍子、四腳蛇、響尾蛇之類的動物存在。但走在石漠化的環境裏,除了沙石,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跡。麵對和抗衡的,就是死亡。
我真切地感受到距離死亡很近。近得隨時可能停止呼吸。
這時,紅蜻蜓探測器往左移動,我們跟隨改變方向,就見到了一條汨汨流淌的河流。
流動的水宛如人身上流動的血液,一下子讓枯寂的境地變得生動。可是我們又懷疑這是海市蜃樓般的幻境,因為沿途經過的幾個河床,都無一例外地幹涸了。
我們加快腳步,往河流方向邁進。漸漸地聽到了真實的河水流淌的聲音。對於我們來說,那聲音是世上最動聽的音樂。
隨著臨近河流,幹燥的沙地逐漸變得濕潤。
突然,三妖精轉身一把扯住我,指向一個方向:“博士,快看!”
我們停住腳步,順著三妖精指的方向看去,赫然見到潮濕的沙地上印有一個巨大的腳印。
驚駭之中,我摟住了三妖精和康儀,黑蜘蛛、楚雅魚和胡莉則迅速拔出了手槍。
待稍微平靜下來,我們小心翼翼地向那個巨大的腳印靠近。
巨大的腳印類似靈掌類動物的跡印,有如正常人類成年人的足跡放大十倍。隻是有六個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