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要的隻是沼梩的血蠱。”名叫炚陰的男子沒有任何閑話,一擺手說道。
“那個沼梩……”
“死了。”炚陰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抱歉,血蠱隻有離開了主人的身體才能收取。”
啟明終於恍然,炚陰簡短的回答中卻解釋了他的很多疑惑。
由此看來炚陰的目標是沼梩的血蠱,其目的大致離不開方術研究之類。想來他應該是一直暗中追攝著沼梩等待時機,而自己和沼梩的鬥死鬥活卻在他的巧妙利用下,到頭來不過是為他收取沼梩的血蠱創造了最佳條件。想到這裏啟明不由得歎服於麵前這個看似木訥寡言的男子心機城府之深。
“你脫力昏迷,已經整整十二個時辰了。”炚陰說道。
怪不得窗外天色漆黑,原來已經是一天一夜過去了,啟明想到這裏,急切地問:“那這平安鎮上瘟疫解除了麼。”
炚陰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墨陽說:“沼梩給你解藥的確是真的。不過他們所知道的真相是有人在井水裏下毒,而江湖上有名的鐵麵公子正巧經過這裏救了他們。”說完,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啟明,似乎別有深意。
啟明愕然,不自覺與他對視,忽然發現他細窄的雙眼中有兩道銳利的精芒一閃而過,眼神中充滿了探察的意味。
鐵麵公子?!啟明一陣的搜索枯腸,這個名字對他很陌生,一聽就知道是江湖上使用的綽號之類,但他卻總覺得自己應該見過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猛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一個麵戴鐵製麵具,一身紫色勁裝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這鐵麵公子是炚陰兄的仇人麼?”啟明沉吟了一下問道。
“不,恩人!”炚陰說話時的神情竟然無比莊重,使人相信那位鐵麵公子的確對他有過天大的恩德,並十分受他的崇敬。
“那炚陰兄不怕給自己的恩人惹下一個大麻煩。”啟明疑惑。
盡管沼梩已死,但此事並不見得就此可以了斷。五虎幫不會坐視自己的下屬被殺,這種實力雄厚的大幫會往往耳目靈通、線人遍布,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自己的頭上。他原本的打算是接下來的行程專挑近道小路,快去快回。一旦回到了青州書院,自己以後又不在江湖上走動,那五虎幫要找他報複也並不容易。
可是按著炚陰的說法,那位鐵麵公子看似做了一件善事揚了自己的名頭,但同時也為了他背了這個棘手的黑鍋。在啟明看來,純粹為了揚名而惹下任何江湖仇家都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於是炚陰的這種做法在他的理解中幾乎與陷害無異。
炚陰發出一聲滿是不屑的冷哼,臉上的神情就仿佛是看見了一隻螞蟻要向雄獅挑戰似的,“五虎幫不過是一群江湖匪寇,又怎會放在恩公的眼裏。”
頓了一頓,他又說:“閣下不也絲毫不怕麻煩麼。乾坤訣重現江湖,說不定是要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的。”
“混沌天鑒不會比乾坤訣差吧。”啟明聽他語氣中帶有嘲弄,於是便忍不住地反擊。
炚陰眼中飛速地掠過一絲寒光,臉上隱現一股殺氣,“既然閣下能夠認出我的來曆,那麼想必也應該知道我有足夠殺你的理由,而且此刻也是最好的時機。”
“哦?那為何在下還如此幸運,能夠平平安安地站在炚陰兄的麵前說話呢。”啟明滿不在乎地說道。他此時心裏明白,自己的這番話看似有些不知死活,但實際上卻是有驚無險。因為他從炚陰的種種表現中可以確定,後者一定由於某些原因而絕不會對付自己。而至於那原因是什麼,他實在非常好奇。
炚陰為人深沉,當然不會被他幾句話就激起怒氣。伴著胸口深深的一次起伏,他的神情又回到了那種仿佛天地間任何事物與自己無關的木訥樣子。
“可惜我不會殺你,混沌天鑒與乾坤訣的傳人之間絕不會成為朋友,但,我們卻是一路人。”
“一路人?”啟明擺出一副訝異的樣子,“何解。”
炚陰沒有答他,隻是拿出五枚色澤、形狀、大小各不相同的晶石放在桌上,“這些靈媒賠你的真氣。”
“好自為之!”他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雙眼緊緊地盯著平放在桌上的那把名劍墨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