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雙劍宿主的資質,嚴格來說算不上頂尖,更算不上難尋,畢竟隻是生辰符合罷了,稍微等個十幾二十年,定能再得。可雲天青卻是難得的風靈之體,修行風係仙術有著難以言說的先天優勢,若是太清收了玄霄為徒,不收雲天青……資質之事,乃是瞞都瞞不住的,你如何解釋掌門棄資質頂尖之人不收,收資質略次一點的玄霄為徒?告訴他們雙劍的事情?若玄霄生出驕狂之心怎麼辦?瓊華要找得是雙劍宿主,不是祖宗!無奈之下,太清隻好讓兩人一同拜自己為師,哪怕讓人誤會他們受長輩寵愛,也好過他們得知雙劍之事的好。
“玄霄師弟稟性高傲,目下無塵,雖不討人喜歡,於門派也無不妥,畢竟他沒違反門規。何況像他這般性情的人物,在修行界也不少見,算不得特殊。”見師尊讚同自己意見,夙璿也將自己積壓在心中許久的不滿盡數傾吐了出來,“可那玄霽,分明是個混慣了江湖的油滑人物,他聽得咱們瓊華十餘代嫡傳弟子都是稚齡入門,唯獨他與玄霄、夙玉三人破格,便認為自己極得長輩喜歡。從而仗著這份‘寵愛’,大肆抨擊咱們瓊華派規冷血無人情,屢屢觸犯門規,並仗著自己有在門派內禦劍飛行的特權,隔三差五禦劍去播仙鎮買酒,惹得一幹弟子上行下效。玄霄雖屢屢斥責他,卻每次都幫他說好話,偏袒之意極為明顯,看在雙劍宿主的麵子上,威儀長老不得不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又為安門派眾人之心,連帶著跟隨者也沒罰得太嚴,讓他們更是肆無忌憚。不過兩載的時光,千年門規便成了一紙空談……不瞞師尊,弟子對他,不喜至極。”
夙璿不喜雲天青,話語中免不得帶了些偏頗,但她素來待人真摯,從不藏奸,此番抱怨又無私人針對雲天青之意,不過是對方身份特殊,行事張揚,便拿他當了反麵典型罷了。她話語的重點,其實集中在玄霽、玄霄等人年齡太大入門,對門派毫無歸屬感,又身份尊崇,享受諸多特權的事上。在她看來,這種對宗門沒歸屬感,地位又高,隻懂索取不懂奉獻的人,一旦門派稍微要她們做什麼,很容易讓他們心生怨懟,惹出諸多事端。
端陽對唯一的徒兒素來推心置腹,聞言也歎息起來:“我又何嚐不知此舉不妥?可為了舉派飛升這一天,我派付出了太多——為尋龍淵後人蹤跡,搜集材料與妖獸魂魄,鑄就雙劍,光是我這一輩的師兄弟們,都十不存二三,更別提宗門長輩了。之前的幾十年,我們忙得連徒兒都沒時間收,也不敢收,就是……掌門師兄自小等到大,身邊親近之人,一一為雙劍犧牲,當年篝火堆旁載歌載舞的四十餘人,竟隻剩下了我們幾個老家夥,他……”
想到過去的事情,縱以端陽修為,也免不得眼眶濕潤了:“掌門師兄的心情,我能理解,阿璿,你們年輕,等得起十年二十年,能再尋稚齡雙劍宿主,緩緩培養。但對我們這些壽元將盡,一生都撲在此事上的人來說,莫說十九年,縱一載光陰,都如斯漫長。雙劍鑄成那一日,掌門師兄就說了,若是有生之年見不到門派飛升,夙願達成,他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端陽話都說到這份上,夙璿縱再有萬千言語,也隻能化作歎息。畢竟這種事情,若不親身遭遇,誰又能真正了解對方的心情?她這一代的弟子尚可,可師傅師祖等三代人,都將一切奉獻給了雙劍。為築雙劍,舉派飛升,百年時光悠悠而過,門中精英折損無數,這一代人的執念,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回轉的?
事已至此,夙璿隻得按下心中的不安,暗道玄霄、玄霽與夙玉雖性格上都有些不妥,但到底是心思純正之人,降妖除魔乃他們這些修行者的本分,理應不會出什麼岔子……吧?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