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和雲鶴又是對看了一眼,便開始風卷殘雲起來。
這時小蘭也過來了,楚逸飛笑著想把最後一隻山雞分一半給她,小蘭小手揮舞,拍打著還未消散的塵土,笑道:“我不要了,還是拿給楚伯伯吃吧,他病剛好,正需要進補呢。”說著就對楚逸飛甜甜地一笑,頭上兩條小辮子輕輕地晃動著,煞是可愛。
楚逸飛不肯,道:“爹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給你一點吧。”
小蘭堅持不肯要。
碧月突然笑道:“小蘭,來,吃我的吧,咱們一起吃,我也吃不完這麼大一隻的。”說著便邊嚼邊向小蘭走去。
小蘭也不客氣,笑道:“好啊,我隻要一點點就好了,小飛哥哥經常烤山雞給我吃,我都快吃膩了,還是你多吃點吧。”
此時碧月嘴裏盡是美味的雞肉,無法開口說話,便使勁地點頭“嗯”個不停。
楚逸飛看她們倆一起分享著一隻山雞,也就不說什麼了,拿了手裏的山雞去到屋裏,又在鍋裏盛了一碗粥,一起端到了楚默床邊。
楚默的身體看起來已經完全沒事了,精神也相當的好。
楚逸飛站在一旁,一會兒看看父親,一會兒低頭看看自己的腳,好幾次欲言又止。
楚默默默地喝著粥,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和藹地笑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楚逸飛這才有些激動道:“爹,我想跟碧月仙子去齊雲門。”
楚默愣了一下,很快就恢複正常,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心想如此也好,我正好可以在半道上偷走碧月拿走的異寶。打定了主意,便平靜地說道:“那就去吧,你長大了,應該出去看看了。”攔怕是攔不住了,不然不會隱居了十五年,還是躲不過,還是讓他去吧,但願他吉人天相,別像他父親一樣命運坎坷,江湖啊江湖——楚默心裏如此這般地自慰自歎著。
楚逸飛一陣狂喜,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不無擔憂地說道:“可是我走了,爹你怎麼辦?”
楚默笑嗬嗬道:“爹的身體早就被碧月仙子治好,精神著呢,你就別擔心我了,還是好好修行去吧。日後修煉有成,有空回來看看爹就好了。”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憂傷與不舍。
倒是楚逸飛,看過一些書,聽過一些仙俠故事,知道修行艱難,隻怕此去經年,久不得歸,此時聽了父親的話,便忍不住眼眶一陣濕潤。
楚默看了,既不安慰也沒罵他不成氣,仍然平靜地說道:“好了,男兒誌在四方,別難過,爹會在家等你載譽榮歸的。趕緊去吃點東西,收拾一下,今日便啟程吧。”說完又平靜地喝起了粥。
楚逸飛愣了一下,他原來想再留下照顧父親幾天,再去齊雲門的,沒想到父親反倒如此幹脆瀟灑,既然父親說了男兒誌在四方,那便今日啟程好了。
他輕輕擦了擦雙眼,咬著嘴唇,重重地點了點頭,便去吃早飯收拾行囊了。
沒過多久,小蘭進屋看到楚逸飛在收拾東西,知道他已經向父親辭行,便也回家去,要向母親辭行。
不一會兒,小雲鶴風風火火地跑進屋裏,問道:“小飛,還有烤山雞沒有啊?一隻山雞還不夠我塞牙縫啊!”
楚逸飛沒精打采地看了它一眼,剛要回答,就聽到碧月的聲音大笑道:“死饞鶴,塞什麼牙縫啊,請問你有牙嗎?”
楚逸飛看到碧月天真無邪的笑容,又聽了她打擊雲鶴的話,這才稍微釋懷,會心一笑。
小雲鶴被碧月講得無言以對,愣在當場,但它本是好勝之鶴,如何肯輕易被人說倒,隻見它兩隻小眼睛氣急敗壞地瞪了碧月老半天後,居然鎮定地說道:“本仙鶴並不是沒有牙齒,隻不過牙齒比較小,以至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的凡胎肉眼無法看見而已。”
碧月和楚逸飛聽了它強詞奪理的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小蘭就牽著她母親的手過來了。
母女兩人皆是一臉的淚花,顯然誰也舍不得離開對方。這情景像極了女兒出嫁時,母女依依惜別的場景。
楚逸飛看到小蘭母女如此這般地難舍難分,立馬便觸景生情,感同身受地停止了笑鬧,此刻,他想到了與自己相依為命的父親。
楚逸飛與小蘭母女二人默默對望,離別之情在相對之中,變得更加濃烈,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舍。
自小以來,他不僅是與父親相依為命,與小蘭母女也是宛如至親,感情非同一般,如今遠去齊雲,不知歸期何年,自然倍加傷感。
小蘭的母親突然忍不住道:“小蘭,要不你就不用去了,齊雲門那麼遠,修道又艱苦,你一個女孩子如何能受得了,有小飛哥哥去便是了。”
小蘭帶著哭腔急道:“不行,我要跟小飛哥哥一起去,他去哪,我就去哪!不然——不然就沒人陪我玩了。”說到最後,她聲音越來越小。這後麵一句話,是她突然覺得自己前麵說的話似乎有些太過了,方才補充上的。
他去哪,我就去哪。
那個年紀小小的女孩,如此堅定不移地說著,仿佛將天涯海角、滄海桑田、無常世事視若等閑似的。
楚逸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碧月看了他們三人一眼,突然笑道:“放心吧,以小蘭的聰明與資質,用不了幾年就能小有所成,到時她就禦劍飛行,也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回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