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凜。死不足懼,但在這之前,弱兒要先醒來。強按不耐,盼著林魚魚早進早出。
一柱香左右,竹林裏忽然傳來“邦、邦、邦”的聲音,似乎哪個頑皮的孩子拿硬物敲在竹杆上。邦邦聲漸近,終於看到一個男子緩緩走來。長發隨意披散,遮住大半麵容,青布衣衫,已經洗得泛白。手裏拿著一管還未完全做好的煙杆,走一步路就用煙管敲一下身邊的竹,百無聊賴的樣子。步子輕飄飄,虛軟無力。好容易走出竹林,遮在頭發後邊的眼睛看也不看,把耳朵對著姬燁問:“你們就是求藥的人?”
“是。請問兄台如何稱呼?能否帶路?”風關靈下馬抱拳道。
煙杆滴溜溜在那男子指間轉個圈,尖尖的杆尾正好指住姬燁,依舊眼皮不抬:“下馬。”
如此明目張膽的無禮,要是平時,姬燁早就把眉一挑,拉下去仗責一百再說。不對,要是平時,根本沒人敢!可是,情勢逼人,現在姬燁眼中除了金玉,其它都不複重要,眉頭皺一皺,依言下馬。
那男子便不再言語,徑自入林。隨他左轉右繞出林,眼前出現一座木橋。橋下流水汨汨,好一溪明麗清澈。過了橋,鑽進一個黑乎乎的山洞,深一腳淺一腳走出百幾米,光線忽盛,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坐草長花飛的山穀。
從黑乎乎的山洞突然看到這等美景,簡直就像從地獄一躍到了天堂。心頭一寬,姬燁喃喃:“弱兒!你一定會沒事的!”
“師父在房裏,自己去。”那男子指指遠處一排茅草房,就再不管人,隨便坐在一塊石頭上,摸到把刻刀在煙杆上起起落落。
那茅草房一排七八間,坐落在穀中央,除此之外再見不到其它建築。周圍奇花異草簇擁,空氣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難道,岐封山主住在這茅草房裏?
“久仰山主大名,晚輩風關靈,有事求見山主,請山主開門一敘!”不知該敲哪一間房的門,隻好遠遠站著。
嘎嘎嘎...有幾隻鵝從姬燁身邊走過。除此之外再無動靜。
想起剛才指向自己的煙杆,姬燁輕輕把金玉放在草地上,拱手施禮:“晚輩姬燁,因救人心切,冒昧之處請山主勿怪。”
這回總算有了反應。吱呀一聲,中間一間茅草房的門緩緩打開,施施然走出一人。青絲如瀑飛流,身段如柳舒展,白衣白裙,幾欲飄然成仙。臉上自雙眼之下蒙了白紗,若隱若現看不真切,隻一雙美目流光溢彩,盼顧生輝。
看來,又是岐封山主的徒弟。
“就是你要找我?”女子淡淡開口,語若溫玉,悅耳動聽。
可是姬燁、風光靈聽在耳中,無異一道晴天雷響,震得不能言語。這女子,竟是成名三十年、天下無人不敬的藥王岐封山主?
半晌回神,姬燁更信服了一些,因為按若她真是山主,那必定是用藥讓自己保持這個模樣:“請山主賜藥!”
岐封山主往金玉臉上瞄了一眼,依舊淡淡,那神情,才是真正的掌握天下生殺大權:“這毒簡單,我家能解的藥有幾十種。不過,你知道我規紀。”
“知道,不論是誰,拿藥前都要完成自己最難辦的三件事。”
“對。”岐封山主眼中無波,對她來說,這些早司空見慣:“第一件事,把你的命給我。”
“命?”一愣。不過,姬燁愣的是:“我若沒了命,怎麼去辦餘下兩件事?”
“這個你不用管,隻管給。”
“既然如此,好。”姬燁幾乎毫不猶豫抽出佩刀,對他來說,金玉不醒,生無可戀。深深深深看向金玉:“弱兒...”橫刀抹向脖子。
風關靈大驚,搶身上前。還未碰到刀身,電光火石間,一粒小石子“叮”撞開姬燁的刀,姬燁虎口發麻,連退兩步。岐封山主拍拍手掌,嫌石子髒手,喚道:“花兒,剃!”
姬燁隻覺眼前一花,剛才帶他們進來的男子已經站在眼前。依舊懶洋洋沒多大精神,斜斜睨一眼,手起刀落,發絲飛揚,瞬間,姬燁頂了個光溜溜的頭。
岐封山主點點頭,那男子退下。“第二件事,賣身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