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不是結局(1 / 3)

那數枚銀針,以無可挑剔的角度刺入彭成歡胸口,彭成歡當場斃命。很多東西,於一刹那間清楚明了。是她是她!那一晚冷月下,樹林中,漠然施針的,是她。如玉閣莫名有針,是她。這踏雲關上,還是她!

似乎有針,一分一分插入他的心。尖,冷,疼痛清晰而綿長。他痛得想呻吟,想狂吼,想哭泣!不,他痛得想鑽入她體內,將她的臉板住責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竟敢你竟敢你竟敢!

為什麼要替他擋!你竟敢用自己去擋!

可是他進不去,他僅能死死盯住她含笑的唇心痛。啊,他竟要隔了她的軀體看她!既然她決定要這樣待他,那當日,又何必出手救他!

疼痛泛濫到四肢百駭,多希望有人給他一刀一掌一棍或者什麼都好,讓他無力清醒。偏偏,他的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太多的東西堵塞在雙眼,以致,隻顯出毫無條理的狂亂。這雙狂亂的眼,盯住林魚魚:“你一定要救她!”

林魚魚被他狂亂嚇退半步,她那麼無力:“沒用!這毒非同小可,除非我師父,否則誰也救不了她!”

“岐封山主?”希望在心底升起,除了救她,什麼都不重要了:“馬上叫他來!”

“師父從不離開岐封山。我可以保住妃妃十天性命,十天之內,我帶你趕到岐封山。”林魚魚第一次用這麼鄭重的語氣,“至於師父肯不肯救妃妃,全在你!”

“好!”無妨,隻要能救弱兒,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雙手奉上!

四人三騎,從踏雲關馳出。一路無話,分秒必爭。馬累了,換馬;人累了,硬撐!姬燁牢牢抱住金玉,生怕一不留神,就沒了看她的機會。臂上傷口隱隱作疼,可是他哪裏顧得上!

金玉長久的陷入昏迷,臉色一天比一天紅潤。魚魚看得心驚:“我們得快點,一旦妃妃臉色轉紫,那就連師父都沒辦法了!”而風關靈,以本門心法每日早晚替金玉運功導氣,以防毒氣攻心。

快、快、再快一點!

第一次,姬燁感覺到權勢的無力。九五之尊又如何?掌握天下生殺大權又如何?最愛的人要離去,他竟隻能眼睜睜在一旁!

那他,究竟要天下做什麼?

第一次,信念動搖。曾經被澤世王逼得走投無路,萬念俱灰,但那隻關性命,無關信念。現在現在,他何去何從?

一路憂心,一路勞累,第七日,趕到岐封山。原以為岐封山主名揚天下,又性格古怪,這岐封山必然是如何如何離奇險峻、難尋難訪的所在。沒想到,遠在百裏之外,就見到“尋岐封山者由此過”的指示路牌。每十裏一牌,每牌都豎在當地最繁華地帶,比如十字街頭、路邊飯攤甚至青樓門外。每一張牌子,都剛上過清漆,油光亮滑,遠遠就能望到。到了岐封山腳一張望,更加瞠目結舌,這裏商貿繁榮,店家林立,飯館、客棧遍布,車水馬龍,好不熱鬧。而最多的是藥鋪,林林總總不下百家,十之六七亮出“岐封山主秘製”旗號。

走到街上,人人一副“和氣生財”模樣。沿街不斷有人認出林魚魚,或點頭哈腰,或笑容可掬,林魚魚一路招搖過去,儼然一個地方要人。這一條街,整整有五裏路長,匆匆穿過後,景物全然不同,現出一片空曠的荒涼,再走出幾裏路,身處山中。山色秀美,時不時有猴子兔子四處晃出,甚至連一隻白額巨虎,都在某處搖了搖身軀。飛鳥更是橫衝直撞,呼啦啦時不時掠過一群。路不寬,僅容一馬,但全部由青石板磚砌成,結結實實堂而皇之。最奇的是,每隔幾裏路左右,便有一個小棚子,提供洗手的清水和解渴的花茶。

七折八繞,山路不知走了凡幾,也不知最終到了山腳山腰還是山頂。在經曆過數十個棚子之後,終於,見到一大片竹林。林中亂石堆堆,影影綽綽雜了其它花木,就是不見有路。林魚魚翻身下馬道:“你們在這裏等我。”不容分說,嗖飛入竹林。

“慢!”姬燁策馬就要跟著入林。他的心已經煎熬了一路,讓他如何再等!風關靈忙擋住他:“皇上止步!這竹林肯定有古怪,那亂石是循了一種陣法擺的,而這每一片竹葉,怕都撒了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