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璿皺起眉頭,有些責備地看著他:“不能溫柔一點?”
卓王孫臉色陰沉,一字字道:“你瘋了嗎?”
“我正想問你同樣的話。”
卓王孫:“你知不知道這是在哪裏?”
秋璿顧左右而言他:“路邊旅店。桃色交易聖地,對了,這幾天還有情侶折扣,很劃算。”
卓王孫怒道:“很劃算?肮髒的床單、鬼鬼祟祟的老板、一地令人作嘔的廢紙巾……還有天花板上那些遮掩,分明藏著針孔攝像頭。你想二十四小時後,我們的視頻成為全世界各媒體頭條嗎?”
秋璿滿不在乎:“沒有這個視頻,你一樣是明天的頭條。說不定,這樣還能讓你逃婚事件少受些輿論壓力。這叫什麼?轉移公眾視線,公爵們最善長的……”
“給我住嘴!”他在她耳邊低吼,正想要起身,卻想起了身後的攝像頭,又狠狠壓了上去。
他的動作是如此的暴虐,秋璿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破舊的木床發出哀怨的響聲。
監視器的那頭,啤酒打翻,薯條掉了一地。
卓王孫用身體遮擋住鏡頭,盡量將她隱埋在自己的影子中。
秋璿放棄了抵抗,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咬了咬牙,雙手依舊握住她的衣領,將它們重新拉在一起,指節都因用力而蒼白。
這一刻,她離他那麼近,就在他身下靜靜地仰頭看著他,櫻紅的嘴唇,幾乎就要觸到他的臉。滿頭長發散開,如黑色的水藻鋪了一枕。蕾絲胸衣上刺繡著玫瑰的圖案,一道粉色絲帶來回穿織,被繃到極緊,勾勒出誘人的曲線。仿佛隻要輕輕一拉,就會完全崩散。
隨著她的呼吸,淡淡的溫軟從他指尖傳來。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將她敞開的扣子一顆顆扣上。
小小的扣子,卻仿佛花了他極大的力氣。
秋璿慵懶地躺在床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你在發抖?”
卓王孫不理她,緩緩扣上最後一顆扣子,又認真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領,而後一把將她拉起來:“起來!”
秋璿坐在床邊,雙手向後撐起身體,纖長的小腿在床沿上輕晃,笑容有些狡黠:“你的賬呢?不付了嗎?”
卓王孫一臉陰沉:“不必了。”
秋璿眨了眨眼:“是你說不付哦,不關我的事。”
她從床上拾起拎包,起身:“再見。”大搖大擺地向門外走去。
“站住!”
她回過頭,此刻臉上的笑容,就像一隻抓到了獵物的小狐狸:“大少爺,你改變主意了?”
卓王孫:“你想這樣走掉?”
秋璿指了指被晨曦映得發白的窗戶:“真遺憾,‘今晚’過去了,後悔也來不及。”
卓王孫打斷她:“像三年前那樣走掉?”
本已拉開的房門,又被她輕輕關上。那一瞬,秋璿臉上有些悵然,但當她回頭,卻又已是俏皮的微笑:
“不可以嗎,大少爺?”
“當然可以。”
卓王孫臉色陰沉,一步步向她走來:“你還可以逃到另一個城市,也可以扔掉那部手機,你可以再這樣消失三年、五年,甚至一輩子。”
秋璿倚在門上,抬起頭,無可奈何地看著他:“然後呢?”
“要走,我們一起走。”
秋璿看著窗外。迷茫的晨霧中,尖銳的警笛響起,一隊特警正逐戶搜查四周的旅店。不遠處,直升飛機的馬達聲轟鳴,探照燈宛如一柄利劍,在迷霧中來回切割,激起一片淩亂的碎塵。
近郊尚且如此,城中的情況可想而知。
她的聲音有些傷感:“你知道我們逃不掉的——狂歡之夜結束了。你必須回你的婚典去,有六十億人在等你。”
“要回,我們一起回去。”他深深注視著她,“既然六十億人都在期待這場婚典,我就要當眾告訴全世界,我要娶的那個人是誰。”
秋璿搖了搖頭:“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孩子氣……”
卓王孫臉色沉了下來:“現在由不得你。”
他輕輕抬起左手。蕾絲袖口退開,手腕上是一條精致的複古銀鏈,銀鏈盤繞成龍形,首尾交纏。龍首處鑲嵌的不是寶石,卻是一塊熒綠色的液晶屏。
“手鐲不錯,小公主送的定情信物?”秋璿仍然在調侃,臉色卻已有些不自然。
卓王孫嘴角浮起一縷冷笑:“我隻要按一個鍵,半分鍾內,至少有二十名特警會衝進這所房間;再過十五分鍾,我的家臣就會趕到。”
“——你是自己跟我去婚典現場呢,還是讓上百人護送你去?”
秋璿怔了怔。
卓王孫的神色有些得意,輕輕俯下身,在她耳邊柔聲道:
“你放心,路上我會讓他們買好婚紗的。”
“——我知道你的尺寸。”
秋璿慌亂了一刹那,斜瞥他一眼:“你想讓明天新聞頭條是‘大公之子逃婚,與身份不明女子棲身情侶旅館’?
“這標題不錯。
“那麼這條怎樣?‘堂堂大公之子強搶民女’?”
“隻要這位‘民女’在婚典現場一露麵,無論是十二位公爵,還是六十億人民,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驚天的好消息。”
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連Queen也會這樣認為的,不是嗎?”
秋璿的臉色一冷:“你要暴露我的身份?”
卓王孫抬起她的下顎,有幾分戲謔地凝視著她:“因為我覺得你以前的身份比較可愛,正如我還是喜歡你藍色的眼睛。”
秋璿掙開他,春水般的眸子中滿是怒意:“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
“三年前,你已經決定過我的人生。現在,輪到我了。”
秋璿:“強人所難,你會開心嗎?”
卓王孫臉色沉了沉:“我隻知道,如果我現在放你走,一定不會開心。”
秋璿不再說話,轉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