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冠一怒(1 / 1)

一碗湯,不多時便喂完了。

他順手將空碗放在床邊,卻發現懷中的少女蒙住了頭,嚶嚶地哭出了聲來。

想來怕是這孩子已經沒了家人,一個人在這山中也不知是如何過活的。

可憐的孩子……

他輕撫著懷中少女的背脊,目光在這簡陋到極致的木屋內遊離著,他忽然發現少女恐怕是連一件多餘的衣物都沒有。

這木屋內除了這木板做的床,以及一個木頭搭成的架子外,空無一物。

而少女小小的腳上,竟然是連一雙鞋子都沒有!

這冰冷的天氣,這麼多年來,她到底是生活的如何艱苦?!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從前他看到社會報道大學生去偏遠山區教書,那些黑白的記錄相片,那些擁抱著滿身髒兮兮的孩子的大學生們,他都覺得如果是自己一定做不到這麼偉大。

如今,當自己真正麵對這些的時候,他才知道,“善”,是一個人內心最純真的東西。

人之初,性本善。

他捧起少女生鐵一般冰冷的小腳,手中是刺骨的冰涼。輕輕抹去腳底上的積雪,感受著手中微微的掙紮,他拉開棉衣的拉鏈,將這雙已經僵硬的小腳放進了懷中,用自己溫熱的大手來回地摩挲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少女平複了清淺的呼吸,懷中的小腳也漸漸回升了溫度,原本僵硬的趾節也漸漸有了彈性。

他拿出棉衣內口袋的錢包,抽出了一疊紅色的百元大鈔,塞到了棉被裏少女的手中,說道:“這些錢你拿著。”

少女聽見他忽然傳來的聲音,和塞到手中的紙張,便從棉被裏悄悄地探出了腦袋,卻看見那個僅是初見卻待她如同兄父一般的青年正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自己,再想到先前自己的小腳被他放進了懷中揉捏,雖是好意,心中卻甚是羞澀。

一張被凍得紫青的小臉,忽然之間竟然泛出了紅潤之色。

她捏著手中一摞紙張,放到麵前,卻發現盡是從未見過的方形錢幣,紅彤彤的,字符雖然怪異,但卻很是精美,其上的圖案竟是一位老人的頭像。

“這個,太珍貴了……”

她在城裏的賣柴的時候,就聽說紙錢都是大人物才用的,一張最少的都是十兩銀子。自己手中這一摞,恐怕少說十來張,就算是十兩銀子一張,怕是也有白來兩。

而自己種了些菜,院子裏有些雞可以下蛋,平常砍些樹枝做柴火賣到不遠的城裏,換來得幾枚銅幣也夠買些必須的用品,算來也用不到什麼錢。

現下手中如此之多的錢,她心中也不免慌亂了起來。

“等雪停了,我帶你下山買些東西,再換身新衣服,你看我這一身好看嗎?”

他拍了拍胸口,話音剛落,卻見少女望向自己呆滯的眼神中霧氣又湧了起來,但卻仿佛忽然想到了什麼,打量了一下自己後,忽地把頭又蒙了起來。

“嗯?怎麼了?”

“沒……”

他聽著少女的聲音並沒有哭腔,心下也鬆了一口氣,怕自己又把她給弄哭了,這樣貧苦的小女孩最是容易被感動。

“我……我去把剩下的雞湯端進來……火怕是已經滅了……”

她說完就將小腳慌亂地從他地懷中抽了出來,紅著臉從床上爬了起來。

“你沒有穿鞋,還是我去吧,不然這一趟小腳又得冰涼。”

他將正要起身的少女按在了床上,剛轉身,卻見木門猛地被推了開來,鵝毛般地雪花紛紛被寒風吹落了進來。

門外是身著黑白相間長衫的一男一女,如無旁人一般走了進來,隨後那女子長袖一揮,木門便應聲合上。

“師妹,這雞湯還熱乎,你喝些吧,這鬼天氣冷著呢。”

那男子腰間別著一柄長劍,手中端著一個黑漆漆的如同砂鍋一般的東西,恐怕就是少女在外麵為自己熬的雞湯了。

那女子應了一聲,探首向著鍋裏望了一眼,隨後眼中便露出了嫌棄鄙夷的目光,將砂鍋推了回去,說道:“不用了,這鍋看起來髒兮兮的,誰知道喝了會不會得病。最怕就是什麼邪魔外道的下毒之術了,還是不喝為好。”

說著,她的目光竟是向他和身旁的少女瞟了過去。

一聲嗤笑,長袖一扶,那盛著雞湯的砂鍋竟是從男子的手中脫落而出,“啪”的一聲,砸在了牆角,濺了一地。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