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槎國有地利之便,許少俠可帶來人和之優勢。”
“先生言重了,我不過一無名小卒,如何有此能耐?”
“許少俠不必妄自菲薄。兩軍交戰,士氣至關重要。優秀的統帥的不僅僅需要獎懲分明,嚴格治軍,更應該給手下士卒傳達一種必勝的信念。雖然你是明將軍克星之語不過是江湖流言,但隻要運用得當,真假參半的流言也可成為提升士氣的精神支撐。尤其對於勢弱的烏槎軍民來說,更需要這樣一個理由來擊破明將軍在戰場上的不敗神話。”
許驚弦聽鶴發分析得井井有條,不由怦然心動。但如此做法絕對談不上光明正大,料想若是林青複生,必定鄙夷如此行為,何況幫助泰親王對抗明將軍也並非他所願。可是,能在戰場上挫敗不可一世的明將軍,這個機會可謂千載難逢。他猶豫良久,終於慨然道:“明將軍與我不共戴天,就算我武功不及,也可以不擇手段不計生死地去暗殺他。但如此插手兩國交戰之中,縱能成事,亦會沾上許多無辜人的鮮血。先生的提議,恕我不能接受。”
鶴發歎道:“許少俠的想法有失偏頗。一旦明將軍兵發烏槎國,那些流離戰火中的平民百姓又有何罪?世事難兩全,當你不願傷害無辜的同時,是否也放棄了拯救更多的無辜者?”
許驚弦聽鶴發說得有理,一時難以抉擇。
童顏道:“反正你現在也沒有什麼目的,倒不如先隨我們同行,若是覺得有所不便,再行離開也不遲。”料想以鶴發之能,勸服許驚弦隻是遲早之事。
許驚弦無奈點點頭。他現在已是無家可歸,與鶴發童顏同去烏槎國至少是一個轉機。何況在此耽擱久了,隻怕禦泠堂追兵到來,他既不知應該如何麵對宮滌塵,也害怕連累鶴發童顏師徒。
三人收拾停當,便一起往南行去。
童顏自小孤僻,如今有了許驚弦做伴,一路上說個不停,將烏槎國的風土人情介紹給許驚弦。
童顏雖偏激自傲,但天性質樸,年紀比許驚弦大五六歲,言談行事卻更似一個小弟弟,而鶴發胸藏丘壑,雖講話不多,偶爾插言卻是極有見地,隱露玄機,既令許驚弦大長見識,又激發他產生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想法。漸漸與師徒二人熟悉起來,不知不覺拋卻了離開禦泠堂的淡淡傷感,但覺有此良朋益友同行,實乃人生之快事。
三人邊走邊說,半個時辰後走出魔鬼峰,已至拉姆措邊。這一帶地勢奇特,雖值隆冬,卻絲毫不覺寒冷,湖邊草長花盛,仿如從冰凍高原來到了溫軟江南,地熱蒸騰起的霧氣彌漫在夜晚的湖麵上,如夢如幻。童顏首次見到拉姆措的奇異風光,大感驚訝,便提議就地宿營。
許驚弦隻想離得禦泠堂越遠越好,又擔心宮滌塵追來,本不願在此停留,但見鶴發並無異議,也不好反對。
鶴發似乎已瞧破許驚弦神色間的遲疑:“你且放心,若我沒有料錯,禦泠堂必不會派人來追。”
“先生為何如此有把握?”
“我並無太多把握,隻是賭自己沒有看錯滌塵。”
許驚弦聽鶴發對宮滌塵如此稱呼,心中不由起疑:“先生與宮……堂主很熟悉麼?”
鶴發遙望魔鬼峰的方向,似是喃喃自語般道:“他的父親南宮睿言與我可算是知交好友,我看著滌塵從小長大,一向以叔侄相稱,就算如今他身為一堂之主,在我眼裏也還是一個小孩子。盡管我拒絕留在禦泠堂幫他令他十分不快,但畢竟是長輩,也不敢強迫我留下。”
許驚弦沉吟道:“你就不怕他借我叛堂之舉與你反目麼?”
“所以我並不反對在此地宿營,就是要看看他是否會借題發揮派來追兵。如果我沒有料錯,滌塵作為一個天生的領導者,最懂得如何照應每個人的利益,若不然,我也不必顧及舊日情麵了。”
“你為什麼不願意留在禦泠堂幫他?”
“我曾立下重誓,絕不再與禦泠堂有任何瓜葛……”
一旁童顏插口道:“師父曾立誓不到生死關頭絕不顯露武功,是否也與禦泠堂有關?”
鶴發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沉沉一歎:“都是十幾年前的往事,我早已記不清了。”他的語氣裏並無任何怨意,卻恍有一種深深的遺憾。
“十幾年前?那時我才剛剛拜在師父門下……”童顏被鶴發的話引發了興致,對許驚弦滔滔不絕地談到了自己的童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