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血跡的盡頭,依稀可見,三條深深的刀口,刺入樹幹。
——那無疑是有人將他頂在樹幹上,在他的胸膛上連刺三刀,刀刀透體而過,更釘入樹幹而留下的。
然後,那凶手拔刀而走,這大漢才溜坐到地上,含恨而死了。
陳真注目看著那樹幹上的刀口。
刀口很窄,其形如楔,寬不過一寸,可是卻很深。陳真用樹葉葉柄探了一下,竟然刀刀深入四寸有餘。
——那麼這不是中國現時常見的單刀、柳葉刀、短刀,能造成的殺傷。
——而是日本的武士刀留下的痕跡。
陳真倒吸一口冷氣,這個人的刀法,竟似比那疾風佐佐木,還要更快、更狠。
陳真彎下腰,抓起那大漢的手臂,抬了抬。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這個人的手,還是綿軟的,可見他其實才死未久。
“嘩楞”一聲,他也看見這個人手上的蹊蹺了。
隻見這紫衣大漢的左手上,鎖著一隻沉重的手銬。兩個鐵環,以一條一尺長的鐵鏈相連,一端鎖在了他自己的手腕上,另一端卻開著口,垂在地上。
而紫衣大漢的右手上,還緊緊地攥著一根兩尺長的木棍。棍頭上纏著布包,布包裏又滲出石灰粉。
——這就是第三陣“鴛鴦鎖”的玩法了。兩個人以手銬相連,各持短棍,於方寸間攻防作戰。最後誰的身上沾到的石灰多,誰就輸了。
可惜的是,這陣法遇上的,卻是一個根本不屑遵守規則的狂魔。這紫衣大漢想用那玩具一般的木棍,來對付令陳真都頭疼的快刀高手,不是白白送命,又是什麼呢?
陳真站起身來。雖然還不知道那闖陣的日本高手是什麼人,可是眼看著這被他殺死的的中國人的屍體,卻不由令陳真怒火中燒。
——“你不可以輕蔑你的人民,你不可以放棄你的人民。因為你和他們都加起來,才能成為中國。他們的苦,就是你的苦;他們的落後,就是你的落後。”
他把地圖往兜裏一裝,也不再謹小慎微地走一步看一步了,而是迎著冷風薄霧,猛地向前衝去。
因為這時候,他已經確定,林中布陣的奉天武術協會的高手們,已經陷入到了巨大危機當中。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手,一個絕對不講規矩的日本人,已經把他們從釣魚人,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第四陣,是千斤墜。
幾十個百十斤重的石鎖,淩亂地丟在地上。這一陣是要求守陣人與闖陣人,隻能用沉重的石鎖相互攻擊,可是那日本刀客顯然卻是不能同意的。
陳真在地上看到了兩掛刀痕宛然,幾乎被一劈兩半的石鎖,以及幾個深陷地下的腳印。
——恐怕那正是守陣人向日本刀客擲出石鎖,日本刀客揮刀格開,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