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十七號橋
犧牲了幾十名士兵,我們終於到達了B軍陣地。我被派往十七號橋,負責物資的保管和分發。
那天6點左右,很多戰士還沒有睡醒。哨兵一身濕濕的霧水從門邊經過,急匆匆地跑到連部報告,說發現對麵的山上有兩個人,既像是我們自己人,又像是敵人,不大對勁。連裏的人用望遠鏡順著哨兵指的方向觀察,對麵的人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像是在觀察,但對方穿著便衣,分不清是敵人的百姓還是敵軍在化裝偵察。因上級有通報,要防止敵人對橋梁有偷襲炸毀的企圖,經請示營部,決定派人搜索,抓住這兩人,問個清楚。
於是,戰士們都被叫了起來。這時剛剛開飯,很多人一手拿槍,一手還在吃東西,大家帶上武器,乘著薄霧,分兩三路向對麵的山上包圍過去。
剛摸上沒多久,很快就有人大叫:"小心,有人……他有槍。"接著就立即響起急促的連射聲和人的叫罵聲,這麼快就接上火了,真有點意外。原來這個山頭敵人還不少,而且他們竟然都挖好了工事和貓耳洞,看來敵人早在這個地方藏了不少時間了,作好了充分的準備。
一時間,山頭上槍聲四起,殺聲震天,人員亂竄,分不清眼前晃過的是自己人還是敵人。上麵的手榴彈向下亂扔,下麵的機槍向上亂打,橫來豎去的子彈在密林中亂飛。
我們的人進入了密林中,但山上草木太密,人一鑽進去,就什麼隊形也保持不了了,你看不見身邊的戰友,別人也看不見你。山上喊叫聲四起,為了保持聯係,我們隻有靠大聲喊叫才知道戰友在哪兒。而一喊叫,就有可能遭到一陣狂風般的掃射。槍聲一響,大家也就本能地朝有槍響的地方跑。
我在跑動中遇到一個三米多高的石坎,當我抓住石坎要往上爬時,身旁一聲爆炸,我左手掌下沿被一塊彈片擊中,手一鬆,從這個石坎上掉下來,摔在了亂石堆上。當時並不感到痛,以為被什麼絆倒,老想站起來跑,可就是站不起,後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手上腳上都有血,才知道自己中了彈。
很奇怪,人一看見血,就沒有精神,疼痛感也就強烈起來。後來發現除了手上那塊傷,臀與腿部上也有了傷,粗粗看來還不是很嚴重,我自己取出急救包,自行包紮。這時,山上仍喊聲不斷,槍彈亂飛。
戰鬥的最後結果,山上的敵人有五六人被打死。
意外的戰果
第二天,營部的一個通訊員在營部附近的山上砍樹搭棚子。沒想到那棵被他砍倒的樹重重倒下時,正好壓住一個躲在樹下的敵軍,那個敵軍跳出來,看見我們的戰士連忙舉手亂擺,嘴裏哇哇亂叫,雖然不知他說什麼,但從他的表情和神態上看,應該是說:"別打,別打,我投降。"
就在當晚3點,我們的哨兵發現有兩個人向橋靠近。晚間的十七號橋警戒是極為嚴密的。晚上是雙哨,一明一暗,最先發現這兩人的是暗哨,看見他們大模大樣的,起先並沒有注意,以為是兄弟部隊的人或是自己人,因為我們晚上有時也有人走動的,靠口令識別,一般也沒有問題,所以待他們走近時,哨兵才站出來,這時離得已經很近了,口令一對,他們答不上來,但也沒像要走的樣子,哨兵一看不對,也慌了,下意識中手頭一緊,嘩嘩地就掃出去一大梭子子彈。
靜靜的夜晚突然響起衝鋒槍有點發啞的槍聲,那聲音格外的刺耳響亮,大家都以為是敵軍來偷襲或報複,衣服都沒穿,拿起槍跳下床就衝出門外。出去以後才知道是哨兵打死了兩個人,那哨兵臉色慘白,還處在極度緊張之中,連說:離太近了,太近了……
後來有老兵說,那兩個敵軍也真是該死,在夜晚前來偵察和偷襲則是必死無疑,到處都是槍口在等著他們。連長指導員高興得半死,快下陣地了還捎帶著創造了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戰績!他們當場表示一定要為他請功。那哨兵不但命大,還挺走運!據看過敵人屍體的戰友說,兩個敵人,身上有槍,子彈上膛,保險也開了,都被打成了糖葫蘆串,一個掉在水裏的家夥被泡得一身雪青,有一個頭都被削掉半邊,看來,哨兵的手開槍時肯定也在發抖,打高了。老兵說如果哨兵慢上一秒,恐怕就是他自己被打成馬蜂窩了。
第四天,我們的連隊仍在十七號橋守衛,而我因傷口發炎、化膿,被送回野戰醫院治療,離開了十七號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