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她會更加心安理得。可惜事實就是這麼殘酷,他對她還是那麼好,雖然這種好已經開始變質。
“你在怨我吧?”季墨輕歎,終於給她抹完了藥。考慮到她會冷的問題,他還是漠視她的疼痛而給她蓋上了絲被。
錢安娘不作聲,裝睡。這些話題不應該攤開來說,攤開來就沒意思了,也傷感情。她和他還沒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真實想法。他是皇上了,其實沈禦風做的事情從某些角度來說,是對的。
隻是沈禦風也忘了一個事實——季墨是皇上了。
既然身份變了,他就不會允許下邊人欺騙他。他既然肯坐上皇帝的寶座,他就有著一定的野心與魄力,沈禦風不該挑釁他的皇威。而她肯定不會這麼傻了,她再不會將他看成東溪崗上的季墨……一個為了無辜女人,有可能放棄自己霸業的君子……
“你好好休息。”季墨起身,吩咐兩名宮女將那藥拿去熬了,然後離開了屋子。他不會選在這時跟她說什麼,她需要好好靜一靜,他也需要。
走到外殿,季墨看見雲皓的貼身侍衛將外殿給圍住了,他眼中出現了讚許之色。雖說這事跟雲皓也有一定關係,不過看在雲皓事後補救的份上,他不會計較。也許她會怕他是對的,換作以往他一定將沈禦風給打一頓。
但現在沈禦風也是太傅了,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去責罰太傅,讓滿朝文武認為他是暴君。樂朝上下,如今都奉他季墨為神,他不能自己破了這份崇拜。
“皇上,臣想見見安娘小姐,不知……”雲皓一見皇上神情,就知道錢安娘必然是不諒解皇上,出於某種心態,他希望能以見證人的身份跟她說上幾句話。也許……皇上會需要。
季墨盯了他一會兒,笑著拍他肩膀:“去吧,她精神還算好。禦書房一大群官員等著朕,朕先過去那邊。”
“臣恭送皇上。”雲皓跪下,等外殿就剩他和他的貼身侍衛後,才站起了身,慢慢朝裏頭走去。他暗自籲了口氣,皇上果然還沒有對他失望,不過看來也沒有打算罰太傅的意思。隻是這不罰,比罰更嚴重。
想到太傅曾經也是皇上的得力助手,他不免有些感傷。但他知道就算沒有錢安娘,以太傅那事事要阻撓皇上的性子,皇上也不會容忍太傅多久。他幾次欲跟太傅說點逆耳的話,但太傅似乎完全聽不進去,總在他還沒說之前便已經岔開話題,他也隻好作罷。
床幔被放下來了,雲皓也避嫌的在屏風外說話:“安娘小姐,雲皓有幾句話想說,不知安娘小姐可準?”既然是皇上認定的人,他就再也不敢馬虎了,這說不準以後就是他的主子。
錢安娘兀自想著心事,冷不丁被人打斷,心中微驚。又聽那熟悉的稱呼,她差點以為是路勝。等到她知曉是雲皓時,她便想了想,說道:“你說吧。”不管怎麼說她這條命還是雲皓救的,如果雲皓跟沈禦風一樣,她今天怕是也活不了了。一想到真要跟衛聞陰陽相隔,她心裏就陣陣揪痛。
“今日之事,安娘小姐要怪便怪我雲皓,莫要怪錯了人。”雲皓以誠摯的聲音說道:“我知道安娘小姐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但仍是對皇上放不下芥蒂。我為皇上感到心痛,因為皇上給了安娘小姐很多次機會,安娘小姐卻沒有珍惜。聖旨下達之後,皇上都曾對我下過命令——隻要是安娘小姐想見他,無論何時都可以。”
錢安娘微微握緊了拳,但沒插嘴,靜待雲皓說下去。
“我十三歲開始就跟著皇上,對皇上忠心耿耿,卻跟太傅一樣對皇上與安娘小姐的事情表示反對。”雲皓繼續說道:“但這個原因,我與太傅卻各自不同。太傅是因為安娘小姐的身份,又因為安娘小姐已為人妻已為人母而反對,他覺得安娘小姐配不上皇上,也會給樂朝帶來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