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修的宅子甚是簡樸,正堂之外就幾間低矮的廂房,沒有過多的裝潢,更無畫棟雕梁,行於其中,就是一向和鄒修不對路的楊雲鋒也心生讚歎。
鄒修確實是清官,隻是對這國家而言清官未必就比有能力的貪官好。
若這清官除了清正之外無任何值得稱道之處,那他與一般的貪官也沒有什麼區別。
鄒修空有清流之名,談不上有多大的能耐,這幾年裏也一直明裏暗裏反對楊雲鋒的新政,因此楊雲鋒敬他,卻不喜歡他。
此時鄒修還未睡下,仍在燈下苦讀。楊雲鋒孫立德在老仆的帶領下進入屋內,同時行禮道:“大人!”
鄒修放下手中書卷,抬頭直視二人,目光先落在楊雲鋒麵容上,立即露出分不喜,隨後移到孫立德臉上,這分不喜之色淡了許多,但仍未完全消失,可見此人對楊雲鋒孫立德的觀感都不佳。“深夜造訪,有何貴幹?”他如往昔一般用平淡的語氣說道,目光垂下落於書卷之上,臉上不悅的表情終於消失不見。
孫立德便把方才之時全部告訴鄒修。鄒修早知士兵鎮壓百姓之事,聞言冷哼一聲,又想起自己是在孫立德逼迫之下不得不同意此事的,越想越覺窩囊,心裏不由生出分怒意,拍案道:“百姓無過,出兵鎮壓本就不妥,幸好未有傷亡發生,否則本官非得辭官謝罪不可……此事既已過去,日後休得再提……你們記住,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用軍隊鎮壓百姓!”話到這裏,又向孫立德看上眼,目光別有深意。
孫立德不想鄒修竟如此怨憤,心裏“咯噔”一下,臉色微變,道了聲:“下官謹記大人叮囑!”內裏卻打定主意,以後動用軍隊的時候不再向鄒修通報通報。
楊雲鋒這才知道之前之事與孫立德鄒修二人有關,尋思道:“原來竟是這麼一回事,嗬嗬,這鄒大人自詡清流,也不過如此,還真讓我看走眼了。”心中對鄒修的好感遂再度下降。
鄒修瞧見楊雲鋒的臉色,猜到其心中所想,臉上顯出分若有若無的尷尬之色,輕輕咳兩聲,道:“楊大人,聽說百姓是為你請願而來……不知道這件事情你事先是否得知?”
楊雲鋒如實回答:“早就知道……大人是想扣我一個唆使百姓鬧事生非的罪名嗎?”
鄒修聽著楊雲鋒的言語,心裏一陣不舒服,冷道:“楊大人何必如此說?本官並無此意,隻是向你詢問事實而已!”話到這裏,他又向孫立德看一眼,道,“楊大人是聖上欽定的番禺知縣,可現在實權卻在孫大人手裏,百姓不明.真相,為大人打抱不平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但是楊大人,所謂國法不可不依,按我朝律例,你要重掌實權,必得有陛下的委任狀。不管民意如何,沒有委任狀本官就不敢讓你接受番禺之權,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