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3 / 3)

允賾感到奇怪,九月的天氣並不冷,母親怎麼會穿的很厚重!

眾人一聽是夏夫人的話,很快做鳥獸狀散開了。那個十三四歲的女孩也被管家的老婆拖下去了。很快大廳了隻留下了母子兩人。

“娘!您在向我隱瞞什麼?”允賾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氛圍,如果真是管家在教訓新進的丫頭,那眾人的反應太奇怪了!

“我是比您後跨進這門檻的,我能隱瞞您什麼?”夏夫人反問道。

看母親一副從容自若的神情,允賾更加確信母親正在極力隱藏有關他的事。“那個嬰兒是誰家的,怎麼會抱到家裏來了!”狀是無意的問。

“那個丫頭知道自家遭了災,就偷偷把出生沒幾天的弟弟抱來了。就這麼件小事,哎,看來家裏的傭人缺管教,都放下手裏的活跑來看熱鬧。”一句話帶過一場混亂,夏夫人轉口說:“咱們娘倆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陪為娘的說說話吧!”

知道從母親哪裏套不出什麼來,允賾放棄追問。“我回房了!”淡淡地回了一句,他轉身就走。

夏夫人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再也受不住兒子的冷言冷語揚高聲音說道:“那個嚴雙蓉已經死了,您還要這樣行屍走肉到什麼時候!就為了一個不及您肩的小女子,您這樣作踐自己值得嗎?我以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後,為所欲為的兒子去哪裏了。她隻是眾多想委身給您眾女子中的一個,她有那麼重要嗎?”

“娘!”回過頭,被心事壓得再也無法忍耐的允賾聲音低沉地喊道:“是您兒子玷汙了人家的清白卻不肯負責;是您兒子追著不放卻誣陷她恬不知恥賴夏家;與她相處的日子不是幾天,幾個月,而是整整六年!娘啊!您什麼都不知道,您怎麼能說她不重要嗎?”轉過身,他瞪著自己的母親。

那眼神分明是看著自己的仇人的,夏夫人心驚於自己的感受,可嘴上不饒地說:“那又怎樣,您幫著嚴家收拾爛攤子,您那麼對她是理所當然的!”

“嗬嗬!嗬嗬嗬!”他突然笑了起來。“娘!您也打理過夏家的生意,應該清楚我們夏家六年前是什麼樣子,可為什麼六年後夏家的生意會翻幾倍都不止,真以為是您有一個經商天才的兒子嗎?”聲音打住,隨後語氣悲傷地說:“雙蓉利用了我,我又何嚐沒有利用她。現在夏家的哪條商路哪一條不是請嚴家的人帶出來的。比起雙蓉欠我們的,我們欠她的更多!”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嗚咽,不知道原來承認事實後他竟是如此悲哀。

“……”夏夫人被說的啞口無言,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疲憊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線。但一思及日後,她被軟化的心腸又硬了起來。

這麼做是為了夏家,這麼做是為了夏家,她反複這麼告戒自己。

夏家的傭人被母親訓練得及其出色,她不讓傳達的事是根本無法從他們其中一人口中探聽到任何蛛絲馬跡。但他想知道的,是一定能探聽到。

“怎麼樣!”允賾問派出去探聽事情始末的多寶。

舉著袖子擦了擦汗,多寶喘著氣說:“我問馬房的老高頭,他告訴我,說是夫人在吃早飯時急急的叫他套車,而且從馬的狀況來看,蹄子上滿是泥,它今天走了滿長的一段路。”

“還探聽到別的什麼?”母親出現在大廳裏的裝束來看,她是剛回到家。

“夫人回來時帶了一個女孩,還有一個嬰兒。老高頭說:小女孩抱著嬰兒下了車,夫人立刻下令管家把孩子抱走,女孩不肯,追著管家到了大廳。”

母親,為什麼?允賾想不出答案。

“老高頭還說,夫人還派人去鄉下找兩個奶媽來喂今天帶回的孩子。”

如果真的像母親說的,是個丫頭的弟弟為何會去鄉下找奶媽。除非這個孩子和母親有很深的淵源。但兩人會是什麼關係呢?允賾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嬰孩是誰的孩子?”他問。

多寶抓了抓頭,“夫人隻帶了管家和貼身丫頭出去的,這孩子的身份可能隻有他們三個人知道!”

“下去吧!”允賾吩咐道。

“少爺,還要我去在打聽打聽嗎?”忠心的多寶為沒有探聽到什麼而感到有點內疚,看主子滿臉沉重他自告奮勇地說。

“我還不了解自己的母親嗎?”換句話,他是問不出什麼來的。

“那少爺,我下去了!”

“恩!”看著嗞嗞作響燃燒的燭火,跳動的火苗不安的忽左忽右,看得允賾有些癡了。那天灼熱的火苗讓他的求生的本能抬頭,等他意識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在自己的臥室中了,他沒有勇氣去死,也使得他還是好端端的活著,每天趕著少了靈魂的軀體好吃好喝。也許雙蓉在他的心目中不是那麼頂頂重要,最重要的還是他自己。

是他把人家的好姑娘強奸了,卻不願意負責;是他利用了她家族的商貿渠道發展了自家的生意,卻擺出一副施恩的嘴臉炫耀從她身邊偷來的東西;是他一意孤行的強娶她為妾,卻不知世道上的流言逼她以死的方式來逃避世人精神上的攻擊……。嗬嗬!細數下來一切的一切禍首原來是他,自以為是,自私自利的他。

咋看到沒死的雙蓉,他的念頭竟然是:幹嗎不死,為什麼還活著。原來他的意識中:她的逃婚弄得他在眾人麵前丟盡了臉,她應該以死謝罪。讓一個前前後後都沒有錯的人來替他承擔罪孽。

雲賾驚覺原來他與母親是何其的相似,都是寧可負盡天下人,不可一人負我的品性。逃婚事件發生後,他極盡可能的表現厭惡母親的舉動,隻是把他厭惡自己的感情轉移到了母親身上。

夏家憑空多出一個小嬰兒,各種版本的謠傳也就傳開了。其中傳的最多的是關於一個苦命女子被薄情寡義的允賾玩弄,後又被拋棄,女方含淚把孩子生下,後又被夏家主母搶奪回夏家的故事傳的最傳神。

“少爺這就是我打聽到的最新的版本!”多寶小心的看著主子的表情的變化,做好了隨時就逃的打算。從伺候允賾整整三年了,第一次看到主子臉色會這麼差,像是馬上要噴發的火山一樣。

這時夏管家急急地跑了進來通報:“三少爺!各行的管事都在議事廳侯著,說是有急事請您過去商議!”邊說邊喘,使勁的拍著自己的胸脯順氣。

氣還沒順,他的衣領就被允賾抓住,人也被提到了允賾的麵前。“您告訴我,那孩子是不是嚴家大小姐的!”

“哪個……哪個嚴家大小姐?”夏管家嚇的不輕,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別跟我裝蒜!您也知道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現在您不說,以後事情爆發了,您就沒機會說了!”允賾陰狠地說。

“少爺!老奴我從一出生就在夏家了……”

允賾微微眯起眼,又問:“您說還是不說。”

“少爺,老奴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夏管家口風很緊,裝出一副確實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很好!”允賾送開了抓衣領都手,夏管家才送了一口氣,下巴就被抓住,嘴才張開一個小藥丸被塞進了去,轉念想吐出去,他的後背被人一拍,藥就被吞到了肚子裏。一股熱氣從小腹處慢慢聚集。

“少爺!您……給我吃的什麼?”抓著自己的喉嚨,夏管家啞著嗓子說。他有些害怕了。

“放心!我會叫人幫您買一口上好的棺材,風光的將您安葬的!”允賾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邊說邊笑著說:“啊!我現在該去前邊了!”

在夏管家的眼裏,允賾在一轉身之間變成了一個帶著笑的惡鬼,正毫無顧忌的吞噬著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那個有點壞,卻不失善良的三少爺。腹中突來的一陣絞痛,疼得他站不住扶著身邊的桌子才勉強站直了身體。

“少爺!”多寶被自己看到的都弄的驚呆了,等允賾腳已經跨出了屋子才知道他不是嚇唬嚇唬的。“管家也是替夫人辦事的,您這樣對他不公。”他多嘴說了句心裏話。

“不公?”允賾嗤笑了下,“是他自己選擇不說的!”

看著夏管家痛苦的樣子,多寶結巴地問:“那,那他會死嗎?”

“就疼幾天!受不住了就到藥鋪找大夫抓藥解毒吧!”允賾輕鬆地說。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邁著輕快的步子,哼著小曲往前庭走去。

離開前庭還有一段距離,得到了通報的夏夫人就把允賾攔了下來,一臉焦急的問:“允賾!你喂了夏管家吃了什麼,弄得他疼的在地上打滾!”

“沒事,就疼幾天。”允賾滿不在意的說:“母親!各位主事還在前邊等我呢!有話呆會兒在說。”

“把人家弄得這樣,事情都已經傳開了,以後還有誰忙前忙後的幫你打點。”

伸出食指搖了搖,“錯!是沒有人忙前忙後的幫您打點!”走進母親的身邊,湊近她的耳邊說:“以前母親您也不是使出這個招數,威嚇姨娘們嗎?想想三姨娘是怎麼離開夏家的,我隻是跟母親學了一手而已。”

夏夫人平靜而自持的表情立刻崩潰,露出了驚恐之色。她一直以那件事做的幹淨利索,沒有一個人知道。咂聽見自己的兒子提起,一時慌了神。

“母親啊,您還有什麼吩咐嗎?”允賾很恭敬地問,笑得有些妖猸。

“允賾,你恨娘,就不應該把怒氣饊在旁人身上。”夏夫人聲音微顫的說。

“母親,瞧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恨您呢!前邊還有事我先走一步了!”麵帶著笑容轉身離開。

陪伴在夏夫人身邊的一名中年婦人小聲的在她的耳邊說道:“夫人!少爺這些反常的舉動可能就在逼你說出實情來,想想將來,就先忍忍。少爺是我從小看大的,他不會做出過分出格的事。不會真去害死夏管家的。少爺隻是為了嚇嚇你的。”

越反常,就越能說明他很在意這件事。現在說前功盡棄,一定要讓自己的兒子按照她的意誌去辦事,替她博麵子,她要讓那個負心的人看看由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兒子是多麼的優秀。心意已決,什麼事都不用在談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