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2 / 3)

月娥坐在一旁,愣愣地瞅著阿縷的膝處,好一會後,竟爆出一陣大笑,抱著自己的雙膝,咧開一口瓷白的碎牙:“怪不得人道:‘美人如玉’,又說肌膚‘吹彈可破’,今日瞧了夫人,可算是見著了真正的美人——”

阿縷燥到不行,抓起敷在她膝上的巾子捂向月娥喋喋不休說著沒燥話兒的小嘴,月娥猝不及防,被捂的“唔唔——”直叫。

夜晚。

白緞紗罩的燈燭在書案的一角發出瑩瑩的柔光,屋裏一派靜謐,偶爾隻聞“沙沙”書頁翻過的聲響。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阿縷側頭遙望窗外的天際,今夜星光璀璨,她望不見月亮,卻能見到夜幕裏皎潔的光輝。瞅著窗外的月色,她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竟不知道自己方才想了什麼。

或許是為了自己,她無聲地彎下彎嬌唇。

視線流轉,她看到了坐在她書案丈尺遠處、耷拉著小腦袋等她等得睡著了的月娥身上,腦海裏不由浮現出晌午那會她獨自跪立在院裏的背影,小小的卻是道不出的堅毅。

心中一個奇異的念頭一閃而過,阿縷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淺笑,放下手中捧著的書冊,她的杏眸從書案的麵上一掃而過。端起手邊那盞微涼的茶水,她倒出些許在那方墨硯槽中,隨著手中硯塊的研磨,硯槽裏漸漸暈出均勻的濃墨。

將墨水調好,阿縷有條不紊準備好宣紙,細豪等物,當一切準備妥當,她握筆的手頓止,先將腦中的畫麵細致勾勒一番,才堅定落筆。

她的筆觸很快,落筆之處明朗的線條一絲絲在筆尖漫延開來;她的筆力很輕,一次次落筆一觸即離顯得毫無壓力;她的畫技也很奇怪,不若旁人潑墨粗豪,反用細筆描摹——

盞茶之功,筆下的倩影已躍然紙上,栩栩如生,仿佛連那紙中的秀發都可盡數。孤影寂寥,突然她再下不去筆,紙上之景竟不似她心中之意,明明畫麵不無相同,感覺上卻全然不同——

就在這怔愣地瞬間,一滴濃墨落下,紙上瞬時暈染開來,位置恰恰落在筆功考究的秀發之處。阿縷瞪著那滴墨,一股頹敗之感襲上心田,由著憤懣之氣,她就要將這畫撕毀,可真當指尖觸上紙張,心中卻滿是不舍。

她隻好抽出一張嶄新的白紙鋪在那幅畫作之上。

心中懊惱之氣卻久久不能消散。

她複又提筆想在那張新紙之上畫點什麼,可想了許久也沒有合適的對象。

對了,貴人!

她的貴人!

曾幾何時,她畫之對象最多的便是她那貴人,當然,她臆想中的貴人模樣!

畫得多了,各式各樣的都叫她畫了個遍——愉悅時,她的貴人便是一副形容俊美、宛若謫仙的俊逸模樣;憂傷時,她的貴人也同她一般憂鬱沉寂、眉間永遠帶著抹散不開愁緒,卻依舊芝蘭偉岸;當然也有糟心憤懣之時,這時他便不再俊儔瀟灑,他可能隻是一位紈絝不羈、身寬體胖的酒色之徒……

可她現在是什麼心情呢?阿縷不由低眸沉思,她心中悶悶地,不開心亦不憂心,這時她的貴人應該是何模樣呢?!

心念突突一閃,一張時時帶著溫和笑意地臉頰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恍然,自己再也不需時時臆想勾勒她恩人的模樣,因為他們已經見過麵了。

這一下,阿縷才道,怎麼突然就想起他來了呢?連帶著,那一晚的記憶也猶如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微微有些心悸。那並不是一個美好的夜晚,至少在她現在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