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伸著脖子,看那於她的角度倒著的字。
“——安、臣。”
阿縷寫一個字,她隨著讀出一個字。
月娥看著阿縷那輕緩的筆觸,在寫完“臣”字最後的一筆豎折後停下,她驚詫地望著阿縷。
“大爺?”她竟然知道她們大爺的字!
聽到月娥提到芮鐸,阿縷自眉梢間浮出一抹溫婉,她淺笑著微微有些嬌羞的點了點頭。
月娥道:“夫人的意思是,幫大爺也刻製一枚印章。”
月娥繼續點頭,明朗的杏眸望著她:“可以製兩塊麼?”
月娥愣後,臉上突然綻出一抹大大的笑容,語氣滿含意味地答道:“當然,別說是兩塊,就算四塊八塊也還是夠的。”
阿縷自然又是一番嬌羞不提。
晌午過後,阿縷並月星兩姐妹向西苑梅園進發。
月娥說,魏國天氣回暖的速度極快,再不抓緊觀梅,等天氣一暖,滿園的梅花都會敗落。
西苑院口,阿縷身著厚厚的銀狐大氅,寒風雖凜,披風鬥篷裏的小臉卻是粉撲撲、紅豔豔。
星娥站在阿縷的身邊,等著月娥去開西苑的院門。
月娥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臉上的神色卻有些不對。
阿縷擔憂地看著她:“怎麼了?”
月娥躊躇了一會方答道:“院門是開著的,現下裏麵肯定有旁人在。”
阿縷聽她這樣一說,一時心裏也有些犯難,一方麵她不善與人相處怕徒增尷尬,另一方麵她們已經到了這裏,也不好故意避人而去,最重要的是,阿縷知道月娥的心思,不忍再一次抹了她的興致。
阿縷先一步朝園子走去:“既然已經來了,便進去瞧瞧吧。”
月娥聽後,果然很高興,雀躍地跟上阿縷的步伐,於是星娥便落了她們幾步,她抬眸透過鏤空的院牆,朝那一片梅影深處望去,心中隱隱泛出一抹擔憂。
她回過神來,飛快地瞧了一眼阿縷的背影,提步快速跟了上去。
她們越往園裏走,空氣裏彌漫的梅香越濃鬱。
開始,隻在石徑的邊上有三兩稀稀落落的梅枝,阿縷的目光沿著曲折的石徑漫延,視線逐漸被淹沒在一片淡粉的世界裏。
隻見一株株梅朵燦若桃花,嬌豔粉嫩,正是一幅“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絢爛之景。
梅枝疊簇、繁華爛漫,香氣馥鬱、惹人神往。
阿縷置身在這樣如幻如畫的景象裏,忘記了思考,也忘記了呼吸。
突然。
“夫人,你們看那邊。”月娥一陣驚呼,一手扯著阿縷的袖口,一手急急指向某處。
阿縷順著她的指尖望去——
呼吸一緊,阿縷癡愣愣得朝那一片梅影更深處漫步。
那是火紅的一番天地,誰人能想到在那一片淡粉的盡頭,竟是另一番紅火絢爛的開始。
“咱們府是全魏國最好的賞梅之處,奴婢就知道這梅園不會那麼簡單,院子口的梅株全是粉梅,而真正的賞梅盛景該是這院子深處的紅梅才是!——”月娥瞠目歎道。
也不知是眼前之景太過絢爛,還是怎得,阿縷的視線從一簇簇紅梅上掠過,眼前猛地一花,腳下趔趄一顫險些栽倒,幸而被一直站在她身邊的星娥一把扶住。
阿縷的視線還停留在那一株株的梅影間,神色呆滯,仿佛已經失去心智。
“夫人——”
星娥驚呼一聲,月娥也被阿縷的舉動嚇了一跳,轉身扶在她的另一邊,兩人都是一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