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歎息著坐直身體,這一動牽動了傷口,她指著胸口上又滲出的血跡輕描淡寫道:“你放心,我沒死,但也不會去找蘇家的晦氣,既然你表哥將訂婚的玉佩都還給我了,從今往後,大可老死不相往來,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會動他們一分一毫。”
“皇姐~”如意看著她身上的血跡心驚道:“如意定會查出是誰下的黑手,給皇姐一個交代,若是蘇家,不會袒護,若不是,也請皇姐海量,表哥……他在門外可跪了一個時辰了。”
“好吧,也不用查了。”納蘭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蘇錦衣求見不外乎也讓她進宮,還能是探病麼,她叫他入了公主府卻不見他,他知她惱意一直跪在門外,她也由他了:“我不想知道了,你隻管坐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皇姐~”如意搖著她的胳膊撒嬌道:“這才是最要命的關鍵啊!我不想看那些奏折啦,你這一不去尚書房,我都要哭死了,再這樣可又要生病了!”
她才七歲,雖然聰慧,但是玩心太重,一看政事多就稱病,納蘭早有體會,她瞪著小一會兒,又躺回椅子裏去,不予理會。
“好姐姐!”如意輕輕推著搖椅使其搖動:“你就回東宮吧,回去吧!”
納蘭從江南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公主府裏養病,不入東宮,東宮原是她父君的住所,她一直住著,總在那處理政務。
她不去就代表著不會再管政務,小如意忙得昏天暗地,朝中一片混亂,即使是蘇錦衣成了右相也沒能力挽狂瀾,許多事蜂擁而來,蘇家叫苦不迭。
納蘭說什麼也不回東宮,小如意是連哭帶哄,人就是不理睬,正是這時,公主府的管家高想恭敬地而入,她先對如意施了禮,這才將手中物雙手奉上。
是一個紅色的秀穗,納蘭本是眯著雙眼養神,見了此物登時坐起身來。
“誰給你的?”這是她那塊蘭玉上麵的玉穗,她在江南連玉都給了人。
“是一位,”高想回道:“她在大門口,說等著殿下。”
納蘭細細摩挲這秀穗,蘭玉就是這位長公主的代表,曆代公主都會有一塊代表自己的玉佩,娶夫之時贈與正夫,是為夫妻同心,先前,蘇錦衣一直喜歡這塊蘭玉,還送了她這個秀穗,她思索片刻,站了起來。
“如意你先回去,待皇姐好生想想。”伸手給如意抹平了衣衫上的小摺,拍了拍她的小臉敷衍道:“快走吧。”
如意一聽她自稱皇姐就知道她沒多少耐性了,也不敢再呆,撅著嘴就先走了,納蘭走出屋外,蘇錦衣聽見聲響驀然抬頭。
他一反平日的柔情模樣,此時坦然的表情更像是他自己,隻那愕然的表情一閃而逝,便不亢不卑地對上了她的雙眼:“殿下恕罪。”
納蘭上下掃了他一眼,他清俊的模樣依舊,隻那份對她的執著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嗤笑,他叫她恕罪,恕什麼罪?她的傷?
走到近前,啪地一聲將那手中秀穗扔在了他的麵前:“恕你無罪。”
說著大步從他身邊走開。
蘇錦衣想過她惱她怒她傷心,卻不曾想過她接著他的話頭說恕他無罪,他錯愕地將秀穗撿起來拿在手中,心中竟是慌亂起來。
納蘭走出府外,一人牽著馬正是笑吟吟地等著她。
隻見這人一身高領紫衣,下身淡雅的紫羅裙動作間將她高挑的身姿硬是襯出一番飄逸的風姿來,她劍眉星目,薄唇微張,簡單的圓心髻梳得一絲不苟,見了納蘭微微欠身。
“雲載請殿下安。”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冷清。
納蘭急著回京,便將玉佩給了救命恩人,隻是雖然是燒得糊塗了些,可依稀記著,那人——是個年輕的男子了,這個女人……樣貌倒是像。
“你是何人?”她不露聲色。
女子自腰間解下她的蘭玉在納蘭眼前晃晃道:“殿下曾許諾,可助三事。”
納蘭淡淡笑道:“可惜你不是他,談何三事?”
女子將玉佩重新放好不以為意:“救你的是同胞家弟,若要較真的話我可以叫他來,隻怕他的要求殿下會更為為難。”
胞弟?
納蘭瞥著她高挑的身姿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