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抑或是忽悠,反正劉同壽把人給糊弄住了,連韓、孫二人都是一臉的若有所思。
他二人祖籍餘姚,和王守仁是同鄉,他們雖非王守仁的弟子,但餘姚是心學的大本營,他們受心學的影響也頗深,至少,對劉同壽格物的說法是有些認同的。
當然,關鍵還是說這話的是劉同壽,對小道士身份本領的認同,以及雙方親近的關係,讓他們更願意把這些看似荒誕不經的說法,跟正經八百的學術扯上關係。
不過,從本心上來講,劉同壽的初衷也不是純粹的忽悠人,自然科學到底有多少分類,他的確說不清楚,但細細分下來,比起三千之數,肯定是隻多不少啊!
和三十六、七十二以及四萬八千這種數字一樣,三千就是古人的一種概念性的說法,正如四萬八千這個數字代表的是不計其數一樣,三千隻是要說明數量很多而已。
至於說,跟古代的道士們講自然科學,會不會是對牛彈琴,那就更加不需要擔心了。
正如同後世的魔術師,至少在應用層麵上,對物理、化學有些研究一樣,擅長裝神弄鬼,煉丹製符的道士們,一樣精於此道。區別隻在於前者有理論基礎,後者則是一半憑感覺,一半靠知識罷了。
還是那句話,華夏的道家就是一個大筐,什麼東西都能往裏麵裝,道士可以是化學家、物理學家,天文、地理學家,還可能是個醫生,學者,甚至保鏢刺客軍人什麼的。
看到了進京的曙光,劉同壽開始為將來做打算了,這個道家協會,就是未來他的最重要的憑借。
熊榮送他到客棧,並密談的目的是化解有可能存在的誤會。畢竟這次大會的安排上,很有針對性的意思,而張閣老這邊卻沒有響應的舉措,有可能給劉同壽留下芥蒂,給雙方未來的合作帶去陰影。
他用暗示的方式,把張孚敬的顧慮,也就是劉同壽行事風格和皇帝性格的差異略加說明。此外,他還透露了些有關於皇帝性情的細節內容。
這不是張孚敬的安排,而是熊榮自己的想法。
嘉靖初年的政爭,跟正德年間那幾場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更加頻繁,後者更加激烈。
劉健和謝遷倒台的時候,跟著他們被罷黜的官員足有上百,朝中進行了一場大洗牌;等到後來劉瑾、焦芳倒黴的時候,牽連的規模也不下於前;再加上相當於前朝政爭延續的大禮儀事件,正德朝的政治鬥爭堪稱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相對而言,在嘉靖朝,除了倒楊的那場大禮儀之外,政爭的攻擊範圍,都被鎖定在了有限的幾個人身上,而不會株連一大片。這就是士大夫們再次發揮了以史為鑒的特長,吸取了前朝的慘烈教訓,做出的改進了。
這改進有利有弊,因為後果不那麼嚴重,所以,政爭的頻率增加了,複雜程度也遠勝於前。但不管怎麼說,好處還是很明顯的,那就是風險變小了。
具體的體現就是,盡管張孚敬的頹勢已現,但其黨羽諸如李、熊等人都不是很緊張,因為他們不會受到牽連。對張孚敬本人也是一樣,隻要他掙紮的不是太過激烈,保證善終還是沒問題的,甚至還能給後人留些蔭庇,而不是象當初的楊廷和那樣,身家盡毀,玉石俱焚。
解釋誤會是其一,另則熊榮也是想借機跟劉同壽結個善緣,算是提前下注,為將來打算的意思了。
通過熊榮,劉同壽算是對當今的朝局,以及眼下的形勢有了較為清晰的概念,而不是純粹靠著後世的曆史知識揣測了。
首先,他很驚訝,這場大會牽涉的勢力之多是其一,另外,這些勢力的態度也跟他想象的頗有不同。
最大的驚異來自於嘉靖。
劉同壽原本以為,以他的本事,隨意露上兩手,就能讓嘉靖趨之若鶩了。要知道,這位可是最為著名的神棍皇帝之一,以現代魔術手段搞出來的神跡,加上他的預言,那還不得讓嘉靖象聞到魚腥的貓,一下子就撲上來啊!
可事實上,事情並非如他所想般順利。
他一直得不到召見,固然有朝臣和邵元節暗中阻撓的原因,不過根子卻在皇帝自己身上。雖然動了心,但卻還在觀望當中,所以錦衣衛的態度才會那麼奇怪。
其實想想也是,嘉靖和他的堂兄可不一樣。
正德表麵執拗,實際上耳根子很軟,在他不是很著緊的事情上麵,他經常做出讓步。嘉靖則是相反,他表麵上挺好說話的,可誰要是違逆了他的意思,就等著被找後賬,穿小鞋吧。他若是真的動了心,又豈是邵元節或者顧、夏那些人能勸得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