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北宋天武十九年冬至月三日,有紫氣自東方滾滾而來,直入燕京。其形若龍,其勢若虎,其寓吉祥。此乃天兆我大宋百事諸順,國運昌隆。皇帝聚百官於文華殿,改年號為紫龍,特昭告天下。欽此!
一道詔令從皇宮內發出,數日便傳遍北宋三州內所有府縣,整個大宋都洋溢著喜慶的氛圍。
在遠離燕京府的邯鄲府近郊,一座義莊悄然隱藏在幽暗的夜色中,伴隨著莊外飛舞的雪花和嘶號的狂風,顯得格外的陰森和恐怖。
義莊的圍牆之內,兩個分房和一個長長的主屋成品字形排列。主屋的窗戶蓋得嚴嚴實實,抵禦著風雪的侵襲,隻有門縫處才透漏出一絲光亮。
主屋內,隻有兩盞油燈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屋裏擺放了大約二十多口黑色棺材,整整齊齊的從東排列到西。
兩個身穿棉衣的男人,正在圍著一個棺材看來看去。其中一個中年男子大約四十多歲,長身瘦臉,左側眉毛上有一道短疤,給人一種冷厲幹練的感覺。另外一個年輕男子大約二十多歲,身形偏矮,臉型微胖,厚唇大眼,看上去有一種說不出的憨厚。
年輕男子憋著嘴,抱怨道:“師傅,為何快過年了,我們還要在這裏驗屍?現在大冬天的,這些屍體又不會腐爛。不如先放著,我們分屋喝口酒,暖和暖和。”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使勁在年輕男子頭上敲了一個爆栗,才嚴肅地說道:“查驗屍體是我們仵作的天職。就算是冬天,屍體上的證據也會隨著時間悄然溜走。及時驗屍,才能最大可能的還原真相,減少冤假錯案的發生,還死者一個公平。宋慈,你要學的還多著呢,你來看看這人是怎麼死的?”
被稱為宋慈的青年男子聞言,摸著頭嘿嘿笑了一笑,才開始著手檢查起屍體來。從頭到腳,皮膚的每一寸,包括口腔和**都不放過。約麼一炷香功夫,宋慈起身收手。
“這個男人嘴唇青紫,骨瘦如柴,四肢蜷曲,麵部沒有痛苦表情。全身上下無傷痕,口鼻內無煙塵,用銀針刺血不變黑。加之他全身隻著單衣,考慮到外麵天寒地凍的天氣,我認為此人乃是饑寒交迫,最終無法忍受而凍死。王厲師傅,我說的可對?”宋慈微微皺眉,歎可口氣,問道。
王厲點了點頭,麵容和緩了一些,說道:“你說的基本都對。可有一點你卻沒注意到。”
“哦?是何處?”宋慈好奇地問道。
王厲微微一笑,回答道:“你忘了看他的眼睛。若是窒息死,則眼皮下血脈怒張,有小的紫色出血點。若是溺死,眼皮下端則會浮腫。這都是身為一個仵作所必須了解的。現在,你與我一同查驗一番。”
兩人彎下腰,準備檢查死者的雙眼。
“媽呀!鬼呀!”宋慈口中突然怪叫一聲,身軀猛然向後倒去,一瞬間跌坐在地上。王厲也一個踉蹌,哆哆嗦嗦的向後移去,用手撐著另一隻棺材,方才穩住身形。
這棺材中的死者竟然猛地睜開了雙眼,一對圓溜溜的眼珠上下轉動,四下打量起來。他的眸子裏竟然蘊含著星星點點的紫色火焰,在義莊這個陰森的環境下格外嚇人。
古凡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夢,仿佛這個夢將自己的一生像故事一樣迅速過了一遍。人生一幕幕的場景從他意識中流過,出生、父母、讀書、科考、中舉、鈴鐺入獄,再到最後被斬首。這一切似乎很重要,又似乎不再重要。他的夢境,最後的展示了一個人的臉。這個人,麵貌俊美,但在他的感覺裏卻是如此的麵目可憎。他是誰呢?他是誰呢?對了,他是司徒浩。就是他,害得我一生的努力化為烏有。還會連累我的父母鄉親。就是他!就是他!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司徒浩!我一定會報仇!我一定會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十倍百倍的還給你!”古凡突然坐起身來,高舉雙手,高聲戾嘯,狀若癲狂。
宋慈和王厲見此,頓時嚇得全身顫抖,竟是雙雙癱倒在地,麵色蒼白,動彈不得。
古凡的嘯聲蘊含了無限的仇恨,使他眼中的紫火更加旺盛起來。一陣莫名的陰風突然出現在屋子當中,將兩盞僅有的油燈吹得搖搖欲墜。搖曳的火光把古凡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像一隻舞動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