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是《葬法倒杖》。這本書是晚上看的,我躺在床上,不時會有別的宿舍的同學來串門,看見我一個人在床上的台燈下看這本書,都把我當成怪物。我漸漸地發現了這個問題,就試著一天不看,而是和他們吹吹牛,但是心裏卻依然惦記著這些不同的葬法。結果聊天的時候,說著說著,我就會說到古代葬人的事上,還嚇得一個同學做了好幾天噩夢。
我下定決心,就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房子,躲在裏麵沒白天沒黑夜地研究。我甚至在白紙上畫墳,畫棺材,還有什麼水流、山川、太陽之類的,滿地擺放,自己試著擺,看看能不能符合古人的要求。
如果說《撼龍經》寫的是選地,《葬法倒杖》寫的就是如何下葬,如果分開來看,很可能找到了地方,找不著墳。《葬法倒杖》的批注中寫明倒杖就是一種方法,將活人與死人分開,也就是陰陽兩隔要注意的事項。我看得倒不心驚肉跳,但是想起來,如果誰真相信有鬼神什麼的,就心驚肉跳了,因為任何事項不小心都有可能引來鬼神。再看書裏所言,很多規矩我們至今都在用,比如跳火盆,再比如下葬完,要到人多的地方走一走。
但是耗子哥好像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這《葬法倒杖》中是如何擺放陪葬品的。這裏麵的門道還真多,下葬的東西可多可少,多了代表下去之後不用做個普通老百姓,而是做個小官。要是帶的人多,這官也就大,而這些陪葬中,除了人外,陪葬品都是給下人用的,這棺槨裏麵的東西才是自己用的。而下葬的方式決定了到陰間做個什麼官職,更奇特的是,這講究很多,還都有據可查。這書也就幾頁,卻花了我五個通宵,才看懂學會。
這一天十分不想看書,我給家裏人掛了個電話,老爸問了很多情況,最讓我想不通的是,他居然問我,小舅有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我意識到是不是出事了,掛了老爸電話後,馬上給二叔打了電話,沒人接。我又給爺爺打了個電話,也沒人接,再打叔叔的,也沒人接。這……這都怎麼了,我又給花姐打,這次有人接了。花姐似乎很疲倦,我忙問:“怎麼了?”
她說:“你小舅自己跑去挖墳,被抓了!你爺爺正保他出來呢,現在為了防止有人追查,以前的電話都不用了。你叔叔他們去南疆避風頭,過段時間才回來,你自己在那邊也要小心點!”
我連連點頭稱是。我關切地問:“這回嚴重嗎?”
花姐那頭冷冰冰地說:“不知道!”
我剛“哦”了一聲,那邊電話就掛了,讓我很是惆悵。
說實話,我非常擔心,因為爺爺手機基本沒換過,這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我心亂如麻,出去走了走,突然想起了大爺爺和尹三爺。我又給花姐掛了個電話,想要他們的電話,結果花姐這次又不接了。我跑到學校的湖心島,點了一支煙,看著小蚊子在我腿上美餐,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天壓抑得讓人窒息,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是不是該回去看看?我隨即給老爸打了個電話,“老爸,我回來看看吧,他們別出什麼事了!”
老爸在電話那頭咆哮道:“你在那兒給我好好學習,你回來有什麼用啊,幫得了什麼忙?”
說罷不由分說,就把電話掛了。我很鬱悶,但想想也是,我幫得了什麼忙啊!我茫然地打了個三輪車,滿城市亂逛,看到一家桑拿,想想好久沒洗過了,現在的心情很適合去。我跳下車,衝進了桑拿館,令人煩躁的是,裏麵基本上都是小女生,穿得異常暴露,我再次鬱悶了,這不是傳說中的地下生意嗎?在小女生們的一片吼叫中,我逃也似的離開了。
我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我一點食欲都沒有,就拿起最後一本書——《黃帝宅經》。這是本很厚實的書,有幾十頁,批注很少。這本書不難懂,裏麵主要講到選宅。看完全書隻用了兩天,但我很納悶,這挖墳和這選宅有什麼關係啊。我不解,就打給耗子哥。他好像在睡覺,我看看表,這都中午十二點了,他還在睡覺,好像還很不高興。
我不理會這些,問道:“耗子哥,你看這《黃帝宅經》,是選宅,和升棺有什麼關係啊?”
耗子哥說:“你咋不動腦子,這選宅有選住宅,還有選陰宅吧,這陰宅就是選墳啊!”
說罷,電話就斷了。陰宅!這打開了我的思路,不過我很快又走入了歧路。我老是會拿咱們現在的幾室幾廳來考慮問題,而古人所謂的偏室,並非咱們所說的副臥室,而是代表了風水。正室所放的物件代表身份,或者是送給神仙的,因為神仙是要來接他飛升的。神仙肯定會從正室走進偏室,而正室的東西就是送給神仙的。我理解這些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兩天。
我專門跑了一趟公墓。在群山環抱中,我坐在一個墳旁邊開始對比,如果這個地方給我來布局,我該如何來布置呢?那幾本書裏的內容開始慢慢地在心中融會貫通,從選墳到挖墳,再到要不要種樹,要不要堆巨石,我的思路慢慢流暢。開始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很難將所有的東西都考慮得麵麵俱到,要顧這個就得改那個,結果總是顧此失彼。我想得腦子痛,坐在那兒開始哀聲歎氣,就在這個時候,有隻小鳥吸引了我。那隻小鳥落在一棵樹杈上,接著又飛了起來,時而迎著風忽上忽下,時而又從一棵樹枝飛到另一顆樹上,煞是歡快。不一會兒,它飛得我都看不見了,這時,我一側眼,就看見了那處遠山。我的眉心似乎一動,為何不借這山水的布局來布墳的局呢?
我環顧著四周,那山那石開始躍入心間,我又爬上另一處墳山,對著兩座山,開始了布局。最後布出的局我都覺得很難看,簡單地說,就是拿這兩座山做一個漏鬥,布局為石,氣聚於中,墳東西南北各埋銅鏡一麵,山口埋垂柳兩棵,樹下各放斷發,即所謂盤根;米酒一壇,為了長長久久,也為克煞氣入墳;樹旁放大石一塊,為震懾。嗯,差不多了。忽然,我驚奇地發現,我選的這處,果然有座墳,我看看入口處,倒是沒有樹和石,如果這麼擺,就免不了要有煞氣入內。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按古人的說法,這墳應該比一般的墳要熱,因為聚氣不理氣,那就等於像貔貅一樣,什麼都吃,結果吃了不用吐,如果走運就是走大運,倒黴那就是倒大黴。我好奇地走下山去摸,又找了入口外的墳,好像……好像可以明顯地感覺到有點熱。我嚇了一跳,趕緊閃到一邊。這……這不會是真有這麼回事吧?我又跑了一趟,圈外的墳土是冰涼的,再跑回來,這個墳居然是溫的!我的天啊,還真有這麼回事啊!
我這次是真的被嚇到了。怎麼?這以前不是騙人的嗎,不是古人不了解科學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是真的?我開始慢慢相信起來,可能這個是有辦法解釋的,隻是我現在還沒辦法解釋。令人激動的是,我掌握了這些知識。
我跑到公墓門口,開始給耗子哥打電話。他這次很安靜地聽著,我吼道:“耗子哥,我學會了!你考驗我吧,來啊!”
那頭兒耗子哥說:“來錘子!你過來,我就在西充,老地方見!”
說罷,他掛了電話。我抱著五本書,坐著車就去了西充。他像上次一樣,依然是遲到了很久,一見麵就喝了我一瓶水,叫我跟著他走。我在他後麵跟著,又來到上次那個茶館。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回我們坐在外麵的散台上。他接過書,很隨意地放在桌子上,掏出煙點了一支,“你能不能做我徒弟,就看這一次了哦。不過關,可沒下次!”